落石村的土坪上，夕阳把每一粒浮尘都照得透亮。武魂殿执事李平蹲下身时，玄色制服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萧凌额头，袖口金线绣的六芒星徽章蹭得他脸颊发痒。“伸出手来，小子。“他声音沙哑，掌心那枚鸡蛋大的水晶球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萧凌抿着嘴，把右手伸出去。六岁的手掌还带着砍柴磨出的薄茧，当指尖触到水晶球的瞬间，球面忽然沁出一缕白光——弱得像雪天里将熄的烛火，却让围观的村民炸开了锅。
“亮了！真的亮了！“王大爷的烟袋锅“当啷“掉在石板上，铜锅砸出个小坑，“咱村出先天魂师了！“
刘寡妇猛地搂住萧凌，蓝布围裙上的补丁蹭得他后颈发痒。“凌哥儿，你听见没？“她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先天魂力啊！“
丫蛋挤到前面，小手里攥着半块野山枣，仰着脖子喊：“萧哥哥是魂师啦！以后能打跑山里的狼了！“
执事李平却没看那缕微光，他的目光扫过萧凌藏在背后的左手，眉头微挑：“双生武魂？“
萧凌心里一紧，却故意露出懵懂的眼神：“执事大人，啥是双生武魂？“
李平没回答，只是用指腹在水晶球面上抹了抹，那缕白光便淡了下去。他从袖袋里摸出一本破册子，纸页边缘卷成了小卷，封皮上“冥想基础“四个字缺了个“基“字。“拿着。“他把册子塞进萧凌手里，“先天一级，啧啧，算个念想吧。“
“执事大人，“萧凌攥着册子，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魂师是不是能治百病？“
李平已经转身走向马车，闻言脚步顿了顿，回头时夕阳正照在他脸上，眼白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般狰狞。“先把你自个儿的穷病治好吧。“他丢下这句话，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马车轱辘碾过村口碎石堆的声音渐渐远去，刘寡妇才松开手，蹲下来捧住萧凌的脸：“凌哥儿，别听他瞎说，先天魂力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婶，“萧凌把破册子塞进布包，“我想去镇上的魂师学院。“
刘寡妇的手猛地一僵，随即叹了口气：“傻孩子，那学院是咱能去的吗？听说要好多魂币......“
“我听说有工读生的名额，“萧凌仰起头，望着刘寡妇布满皱纹的脸，“我可以去扫地、劈柴，只要能进去学习就行。“
丫蛋拽了拽刘寡妇的衣角：“娘，让萧哥哥去吧，他当了魂师，就能给我抓会发光的蝴蝶了！“
刘寡妇看着萧凌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看丫蛋期待的小脸，最终点了点头：“好，婶去找村长，咱去试试。“
三日后，刘寡妇把一个小布包塞给萧凌，里面有两件打补丁的旧衣，半块硬邦邦的玉米饼，还有她连夜缝进去的三个铜魂币。“到了镇上别惹事，吃饱饭就好。“她帮萧凌理了理衣领，“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婶还养得起你。“
“婶，我没事。“萧凌捏了捏布包里的铜魂币，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安，“我走了。“
丫蛋追出村口，把一把野山枣塞进他手里：“萧哥哥，早点回来！“
萧凌挥了挥手，转身踏上通往落霞镇的土路。路边的蒲公英开得正盛，他蹲下来摸了摸绒毛，掌心忽然发烫——淡绿色的“百草经“虚影浮了出来，叶片脉络像水纹般在他手心流转。他赶紧收敛魂力，虚影瞬间消失，只有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暖意。
走了近两个时辰，落霞镇的灰墙才出现在视野里。镇口的石板路比村里的泥地平整些，偶尔有穿着绸缎的行人路过，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路边的石子。
霞光学院坐落在镇东头，门口的石狮子缺了只前爪，嘴里的石球裂了道缝。萧凌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登记处的管事是个酒糟鼻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上打盹，听见动静才抬起头：“干什么的？“
“我......我想申请工读生。“萧凌攥紧了布包带子。
管事上下打量着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武魂觉醒了吗？“
“觉醒了，是......是一本书。“萧凌故意把左手藏在身后，掌心的“百草经“微微发烫。
“书？“管事抠了抠鼻孔，“先天魂力多少？“
“一......一级。“萧凌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先天一级？“管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行吧，后院劈柴，每月五个铜魂币，包食宿。“他扔过来一套灰布校服，“衣服自己洗，破了自己补，没事别瞎转悠。“
“管事大叔，“萧凌接过校服，粗布磨得手心发痒，“我能去听课吗？“
管事不耐烦地挥挥手：“想听就去教室窗外站着，别影响里面的学员。“
工读生的宿舍在马厩旁边，推门就是一股混合着马粪和干草的气味。屋里有三张上下铺，靠里的床上坐着个壮实的少年，正啃着黑面包。看见萧凌进来，他把脚往过道一伸：“新来的？把那捆湿柴劈了。“
萧凌看了看墙角那捆比他还高的湿柴，又看了看少年脚踝上溃烂的冻疮，开口道：“你的脚要是再不治，会烂到骨头的。“
少年嗤笑一声：“小屁孩懂个啥？老子这是冻的！“
“冻的也得治，“萧凌放下布包，从里面掏出几株晒干的草药，“这是止血草和薄荷，捣碎了敷上能消炎。“
“消炎是个啥？“少年皱着眉，但还是把脚伸了过来。
萧凌没说话，蹲在地上把草药嚼碎，敷在少年的冻疮上。草药汁渗进溃烂的皮肤，少年猛地一缩脚：“嘶......你轻点！“
“忍忍，“萧凌用布带缠好，“三天后要是没好，你再找我。“
少年低头看了看脚上的草药泥，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小的新来者，嘟囔了一句：“算你有点用。“
第二天一早，萧凌就被叫醒去劈柴。斧头比他的胳膊还沉，挥了没几下，手心就磨出了水泡。他咬着牙，想起穿越前在医学院解剖课上拿手术刀的样子，把每一次挥斧都当成是在做精细的手术。
早饭是黑面包和稀粥，工读生们围坐在马厩旁的木桌旁。那个壮实少年凑过来：“喂，小不点，你那草药还真有点用，脚没那么痒了。“
“有用就好。“萧凌喝了口稀粥，烫得直吹气。
“你叫啥名字？“
“萧凌。“
“我叫阿牛。“少年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缺了角的门牙，“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一口。“
吃过早饭，萧凌偷偷溜到教室窗外。透过墙缝，他看见里面的孩子正在释放武魂。一个女孩背后展开了蝶翼般的武魂，翅膀上的粉屑簌簌往下掉，另一个男孩的掌心跳出了一团火苗。
“今天我们讲武魂的分类......“老师的声音透过墙缝传来。
萧凌听得入了神，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看见老园丁背着双手站在身后：“小子，不去劈柴，在这儿偷瞄什么呢？“
“爷爷，我......“萧凌有些慌张。
老园丁却笑了笑：“想学东西是好事，不过得先把活儿干完。“他指了指远处的草药园，“那边的凝露草遭了虫灾，你要是能帮忙治好，以后草药园的活儿就归你了，没事也能来看看书。“
“真的吗？“萧凌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老园丁捋了捋胡子，“不过治不好，就给我老老实实劈柴去。“
萧凌跟着老园丁来到草药园，看着那些蜷曲枯萎的凝露草，掌心的“百草经“不由自主地发烫。他蹲下来，指尖触到草根，一股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钻心虫，喜食凝露草根部，分泌物含酸性。
“爷爷，“萧凌站起身，“需要苦艾和锅。“
老园丁挑眉：“你要做什么？“
“煮水浇根，“萧凌说得斩钉截铁，“虫子怕苦。“
虽然半信半疑，老园丁还是找来了苦艾和陶锅。当苦涩的药汁浇在草根时，几条白胖的虫子从土里钻了出来，在药汁里痛苦地扭动。
“好家伙！“老园丁惊叹道，“你咋知道这法子？“
萧凌挠了挠头，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我在山里见过，羊不吃苦艾，虫子应该也不喜欢。“
老园丁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好小子，以后草药园就交给你了。“
夕阳西下时，萧凌坐在草药园的石凳上，翻开那本破旧的《冥想基础》。掌心的“百草经“轻轻发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植物散发出的微弱能量，像细小的溪流般汇入体内。
远处传来阿牛喊他吃饭的声音，萧凌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起身。他望着落霞镇上空的晚霞，想起刘寡妇和丫蛋，想起执事那句“先治穷病“。
“会治好的，“他小声对自己说，“不仅要治好穷病，还要治好这斗罗大陆的病。“
掌心的“百草经“光芒微闪，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工读生涯才刚刚开始，属于萧凌的故事，也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