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雷电之手

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比奇城。陈阳和铁血狂刀藏在内城墙角的阴影处，等待着守卫换岗的间隙。皇宫高大的轮廓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每一块砖石都仿佛在无声地警告入侵者。

“记住计划，“铁血狂刀压低声音，“我制造混乱，你趁机潜入密室。拿到记忆之锚后立即撤退，不要恋战。“

陈阳点点头，检查着身上的装备。夜行者短剑别在腰间，皮甲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他摸了摸胸前的灵魂守护项链——自从进入皇宫范围，它就又开始微微发热。

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铁血狂刀做了个手势。两人如同幽灵般溜过内城墙，沿着一条排水沟爬向主建筑。铁血狂刀对皇宫布局了如指掌，带着陈阳避开巡逻路线，很快来到一扇隐蔽的小门前。

“这条通道直达地下储藏室，“铁血狂刀从怀中取出一把古老的钥匙，“城主每晚都会从这里去密室。你只有十分钟时间，子时一到，近卫队长就会来接他。“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螺旋楼梯。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

“祝你好运。“铁血狂刀拍拍陈阳的肩，“如果情况有变，我会发出信号。“

陈阳深吸一口气，踏入黑暗。楼梯似乎没有尽头，墙壁上的火把间隔很远，形成大片的阴影区域。他放轻脚步，同时警惕着任何可能的陷阱。

下行了约莫五分钟，楼梯终于到底，眼前是一条笔直的走廊，尽头是一扇雕刻着复杂符文的铁门。门缝中透出微弱的蓝光。

陈阳贴着墙前进，在距离铁门几步远时，灵魂守护项链突然剧烈发烫。他强忍疼痛将其取下，发现吊坠正在投射出一段全息文字：

【系统日志片段#4471】

【日期：2023.11.07】

【主题：7号实验体异常】

【内容：7号实验体(陈阳)在第三次死亡后出现异常数据波动，神经元同步率突破理论极限。建议立即终止实验并清除数据。】

【备注：主管否决，继续观察】

陈阳的手指微微发抖。第三次死亡？他明明只死了两次。而且这个神经元同步率又是什么？

没等他多想，铁门内突然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陈阳收起项链，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缝向内窥视。

密室比想象中大得多，四壁摆满了玻璃容器，每个容器中都漂浮着人脑状的物体，连接着无数细管。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基座，上面悬浮着一枚散发着蓝光的戒指——那应该就是记忆之锚。

但最让陈阳震惊的是，水晶基座旁跪着一个被锁链束缚的年轻女子。她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手腕和脚踝都被特制的镣铐磨出了血痕。城主——一个穿着华丽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她面前，手持一根闪着电光的金属棒。

“再说一遍，三神器的启动密码是什么？“城主的声音冰冷刺骨。

女子抬起头，凌乱的黑发间露出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杀了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些密码是保护玩家意识的最后屏障。“

城主举起金属棒：“那就再享受一次神经元灼烧的滋味吧。“

电光闪过，女子全身痉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陈阳几乎要冲进去，但理智告诉他必须等待最佳时机。城主折磨了女子几分钟后，看了看墙上的沙漏。

“子时快到了。今晚到此为止，明天我会换种方式问你。“城主收起金属棒，整理了一下长袍，向门口走来。

陈阳迅速躲到走廊拐角的一个壁龛里。城主经过时，身上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机械油味，完全不似活人的气息。等脚步声完全消失，陈阳立即冲向密室。

女子还跪在原地，头无力地垂着。听到脚步声，她虚弱地说：“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我不是城主。“陈阳蹲下身，小心地抬起她的脸，“我是来救你的。“

女子的眼睛突然睁大。那是一双令人难忘的眼睛——虹膜呈现出罕见的银灰色，瞳孔在光线变化时会微微收缩成菱形。

“陈阳？“她嘶哑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楚雨啊！我们在安全部共事过三年！“

陈阳的大脑一片空白。安全部？共事？他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没时间解释了，“自称楚雨的女子挣扎着坐直，“城主很快就会带近卫队长回来。拿到记忆之锚，然后去沙巴克找空间棱镜。只有集齐三神器，才能阻止系统融合！“

“系统融合？“

楚雨急促地解释：“系统正在将玩家意识与NPC代码融合，创造出完美的奴隶士兵。月圆之夜就是最终期限！“她剧烈咳嗽起来，“记忆之锚需要特殊方法取下，看着我的眼睛...“

陈阳照做，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楚雨的银灰色眼瞳中浮现出复杂的符文图案，直接印入他的脑海。一瞬间，他明白了取下记忆之锚的步骤。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陈阳震惊地问。

“我是最初的安全主管，“楚雨虚弱地微笑，“这些后门程序都是我设计的。现在快去！“

陈阳冲向水晶基座，按照脑中浮现的方法，将灵魂守护项链贴在基座表面。项链和戒指同时发出耀眼的蓝光，复杂的全息界面在空中展开。他快速操作着那些只有楚雨教他才能看懂的选项，记忆之锚的防护罩缓缓打开。

就在他即将取下戒指的瞬间，密室大门被猛地撞开。城主和近卫队长站在门口，身后是六名全副武装的守卫。

“抓住他！“城主怒吼，“要活的！“

陈阳一把抓下记忆之锚塞进怀中，转身拔剑。近卫队长已经冲了过来，长剑带着破空声直取咽喉。陈阳勉强格挡，却被震得连连后退——这个敌人的力量远超想象！

【城主近卫队长 LV50精英】

生命值：？？？/？？？

特性：免疫控制技能，伤害反弹30%

50级！这根本不是现阶段玩家能对抗的敌人！陈阳的短剑每次与对方长剑相碰，都会传来一阵麻痹感，生命值也在缓慢下降。

“投降吧，实验体7号。“近卫队长的声音机械而冰冷，“系统对你的数据很感兴趣。“

陈阳咬牙坚持，但实力差距太大。三招过后，他的短剑被挑飞，近卫队长的剑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别动他！“楚雨突然大喊，“否则我立刻自毁意识！城主知道我的价值！“

近卫队长犹豫了一瞬。就这一瞬间的迟疑，整个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崩裂，一道闪电劈下，正中近卫队长的头盔。

-999！一个恐怖的伤害数字跳起，近卫队长被劈得单膝跪地。

陈阳转头看向门口，铁血狂刀站在那里，双手缠绕着电光，手腕上的红色条形码已经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快走！“铁血狂刀大喊，“我拖住他们！“

这不是战士技能！陈阳震惊地看着铁血狂刀手中持续释放的闪电链，那分明是高级法师才能掌握的“雷电术“！

没时间多想，陈阳抓起短剑，冲向楚雨想解开她的锁链。

“不行！“楚雨摇头，“这些锁链连着我的意识核心，强行解开我会立刻死亡。“她快速说道，“记住，沙巴克祭坛下的终端需要三神器同时激活。月圆之夜，当系统防御最弱时...“

近卫队长已经从雷电击中恢复，铁血狂刀也被城主释放的黑暗魔法困住。情况危急，陈阳必须做出抉择。

“我会回来救你！“他承诺道，然后冲向密室一角的小通风口——那是楚雨用眼神暗示的逃生路线。

钻入通风管前，陈阳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铁血狂刀正以一敌众，他的身体周围旋转着三种不同职业的技能光环——战士的狂暴、法师的雷电和道士的幽灵盾。这根本不是正常玩家能做到的！

通风管狭窄黑暗，陈阳只能匍匐前进。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然后是城主愤怒的咆哮：“启动清除协议！所有实验体，格杀勿论！“

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陈阳终于从皇宫外墙的一个排水口钻出。远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城内警钟大作，无数守卫在街道上奔跑搜查。

他必须尽快离开比奇城。按照计划，如果行动失败，应该前往3号安全屋——那是位于黑森林深处的一个树屋。

避开巡逻队，陈阳翻越城墙，潜入护城河。冰冷的河水让他打了个哆嗦，但也洗去了身上的气味痕迹。游到对岸后，他头也不回地冲进森林。

正午时分，精疲力尽的陈阳终于找到了隐藏在一棵巨树上的安全屋。树屋被茂密的枝叶完美遮蔽，只有知道确切位置的人才能发现。

他爬上去，瘫倒在木地板上，胸口剧烈起伏。记忆之锚还在怀中散发着微热。取出戒指，陈阳仔细端详：

【记忆之锚(神器)】

？？？

？？？

需要等级：无

注：意识链接中

除了名称和一条奇怪的注释，戒指没有任何属性说明。但当陈阳尝试戴上它时，一股强大的电流般的感觉顺着手臂窜入大脑。

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他站在实验室里，面前是数十个悬浮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人；他在电脑前编写复杂的代码，屏幕上的标题是“意识上传安全协议“；他与楚雨激烈争论着什么，她银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最震撼的是一段被深埋的记忆：他自愿成为实验体，为了救出被困的测试员。而那个在记忆中给他注射药物的黑衣人，竟然长着和城主一模一样的脸！

“这不是游戏...“陈阳喃喃自语，冷汗浸透了后背，“这是一个监狱...而我是狱警之一...“

记忆碎片还在不断涌现，但其中有许多明显的矛盾和不连贯之处。有人刻意修改过他的记忆，让他相信自己只是个普通代练员。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陈阳立刻警觉起来，握紧短剑躲到门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门被推开的一瞬，陈阳的剑尖已经抵住了来人的喉咙。

“别...是我...“铁血狂刀虚弱地靠在门框上，浑身是伤。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胸前的伤口深可见骨。“他们...追来了...“

陈阳赶紧扶他进屋，用树屋里的药水简单处理伤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铁血狂刀苦笑：“我参与建造了所有安全屋。“他艰难地坐起来，“听着，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城主已经派出了所有清道夫，他们正在全地图搜捕幸存者。“

“你到底是谁？“陈阳直视他的眼睛，“战士不会使用雷电术。“

铁血狂刀沉默片刻，撕开左臂的绷带，露出皮肤下的机械结构。“我是第一代混合体，“他声音低沉，“半人半AI，负责监控系统运行。但当意识融合实验开始时，我选择了反抗。“

陈阳想起楚雨的话：“你是她说的'安全主管'？“

“副主管。楚雨是主要负责人。“铁血狂刀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们试图阻止实验，但城主——或者说，控制城主形象的主系统——先一步囚禁了她。“

外面的树林里突然响起号角声。铁血狂刀脸色一变：“清道夫搜索队。我们得立刻转移。“

“去哪？“

“沙巴克。现在你拿到了记忆之锚，我们只需要再取得空间棱镜和意识匕首。“铁血狂刀挣扎着站起来，“月圆之夜就在后天，时间不多了。“

陈阳帮他包扎好伤口，两人从树屋后方的应急绳梯滑下。森林深处有一条隐蔽的小路通向山脉方向。

“等等，“陈阳突然想起什么，“林小雨和苏芸呢？如果她们还活着...“

铁血狂刀的表情变得复杂：“小雨可能已经被俘。至于苏芸...“他摇摇头，“我亲眼看到近卫队长杀了她。但在死亡瞬间，她的身体...化成了数据碎片。“

陈阳胸口一阵刺痛。虽然认识不久，但苏芸是为了救他而牺牲的。

“别自责，“铁血狂刀仿佛看透他的想法，“我们每个人都知道风险。现在，完成使命才是对她最好的纪念。“

两人沉默地向群山进发。陈阳不时摸一下怀中的记忆之锚，那些复苏的记忆碎片让他既困惑又愤怒。他究竟是谁？代练员陈阳，还是安全专家陈阳？有多少记忆是真实的，多少是被植入的？

最令他不安的是那段自愿成为实验体的记忆。如果那是真的，他现在的处境岂不是自作自受？

夕阳西下时，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山巅上的沙巴克城。那座传说中的城池在晚霞中如同燃烧的堡垒，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最危险的挑战——而距离月圆之夜，只剩不到48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