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十二点十七分，新海市生物基因研究院的灯光依然亮着。
俞雪岚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将滑落的黑发重新别到耳后。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像一条永无止境的河流在她眼前流淌，那些A、T、C、G组成的密码本应遵循自然的规律，但此刻却显示出某种令人不安的异常。
“这不可能...“她轻声自语，手指快速敲击键盘，调出另一组数据对比。
三十二个样本，来自不同大洲、不同种族，却在同一基因片段上显示出完全一致的变异模式。自然进化不会产生如此精确的结果，就像三十二个人同时长出完全相同的胎记一样荒谬。
玻璃窗外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整个实验室。俞雪岚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得一颤，这才意识到时间已近凌晨一点。她保存好数据，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关键文件拷贝进一个加密U盘，塞进了外套口袋。
暴雨如注。俞雪岚撑着伞走向停车场，高跟鞋踩在水洼中溅起冰冷的水花。她的红色小车停在最远的角落——今早迟到时唯一的空位。雨声掩盖了其他声响，直到她距离车子还有十几米时，才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空无一人。
“太紧张了。“她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向前走。钥匙刚插进锁孔，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爬上脊背。这次她没有犹豫，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一只苍白的手突然卡住了门缝。俞雪岚尖叫一声，用力踩下油门，但车子还未启动。那只手像铁钳般将车门拉开，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男性面孔。
“俞博士，请跟我走一趟。“男人的声音机械而平静，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却似乎完全不影响他的视线。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俞雪岚慌乱地按下中控锁，但男人已经半个身子探入车内。近距离下，她注意到对方的瞳孔在黑暗中异常放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虹膜。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抓向她的肩膀。俞雪岚本能地举起手提包砸向对方头部，包里的笔记本电脑结结实实地撞在男人太阳穴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正常人挨这一下至少会踉跄几步，但男人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俞雪岚。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她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侧面猛冲过来，将陌生男人狠狠撞开。两个身影在雨水中翻滚扭打，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新来的男人冲她吼道。借着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俞雪岚看到救她的人留着利落的短发，黑色T恤下肌肉线条分明。他正用一记漂亮的擒拿手将袭击者按在地上，但后者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扭转身体，反而将救援者甩了出去。
俞雪岚没有犹豫，拔腿就跑。身后传来打斗声和车辆警报器的尖啸。她刚跑到停车场出口，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追了上来。
“别停！右转！“
那个救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赶了上来，脸上带着血迹。他抓住俞雪岚的手腕，带着她拐进一条小巷。两人在迷宫般的后巷中穿行，直到确认甩掉了追踪者才停下来喘息。
“你是谁？“俞雪岚靠在湿漉漉的砖墙上，心脏狂跳。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程焱。前特警队队长。“他停顿了一下，“而你，俞博士，显然发现了某些人不希望你发现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那又是什么人？他的眼睛...不正常...“
程焱的眼神变得复杂：“因为我在追查的几起案件，凶手都有类似的特征——完美无缺的DNA，超乎常人的身体能力，以及...“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种在黑暗中能完全扩张的瞳孔。而所有线索都指向你工作的生物科技公司。“
雨势渐小，俞雪岚这才注意到程焱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不断涌出。
“你受伤了！需要马上处理！“
程焱看了一眼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先离开这里。如果你真的想弄明白今晚发生了什么，我建议我们合作。“他伸出手，“信任我一次？“
俞雪岚看着这个陌生男人的眼睛，某种说不清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她握住了那只手。
“带路吧，特警先生。“
程焱的安全屋位于城郊一栋不起眼的老旧公寓里。房间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但异常整洁。俞雪岚注意到墙上贴着几张案件现场照片和复杂的线索图。
“坐下。“程焱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递给她，“既然你是生物专家，应该会处理伤口。“
俞雪岚接过医药箱，示意他坐到灯下。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几乎能看到骨头。
“你应该去医院，这需要缝合。“
“没时间。“程焱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我的愈合速度比常人快。“
俞雪岚皱眉，但还是熟练地开始清理伤口。当她用酒精棉触碰伤口时，程焱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但呼吸节奏丝毫未变。
“你说你在追查案件？“她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过去三个月，新海市发生了七起完美犯罪。“程焱的声音低沉，“凶手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作案后全部自杀，尸检显示他们的基因序列异常完美。“
“完美？“俞雪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无疾病基因，无遗传缺陷，肌肉密度和神经传导速度超出正常范围20%。“程焱直视她的眼睛，“就像被精心设计过一样。“
俞雪岚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与她今天发现的异常数据惊人地吻合。
“而你，“程焱继续道，“是林教授最后接触的人。“
“我导师？“俞雪岚的手一抖，“他的车祸不是意外？“
程焱没有直接回答：“林教授死前三天，调阅了公司所有基因编辑项目的原始数据。第二天，他的电脑硬盘被物理销毁。第三天，他在回家路上遭遇'车祸'，肇事车辆至今未找到。“
俞雪岚感到一阵寒意。上周她整理导师遗物时，确实发现了一个加密的私人硬盘，还没来得及查看内容。
“我需要看你的研究数据。“程焱说，“那可能是关键。“
俞雪岚犹豫了。她刚刚发现的基因异常还未经充分验证，贸然分享可能——
突然，程焱猛地站起，将她拉到身后，目光锐利地看向门口。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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