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明非见鬼了

路明非蹑手蹑脚地收拾着自己的换洗衣服。

他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生怕那细微的动静就会把叔叔婶婶引来。

收拾完衣服，他又伸手从抽屉的角落里，摸出自己积攒许久的零花钱，一数，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百块。

这本不该是他全部的积蓄。

但是因为一件事情，他的积蓄只有这一百了。

路明非想起那件事，心里就一阵刺痛。

有次，他不小心把叔叔那块挺值钱的梅花表碰到了地上，表被摔停了。

结果路鸣泽瞧见了，威胁他说要告诉婶婶。

路明非害怕婶婶那狂风暴雨般的责骂，无奈之下，只好决定花钱消灾。

他咬咬牙，把自己攒了三年的九百块钱，一股脑儿都给了路鸣泽。

路鸣泽倒是不客气，拿着钱欢天喜地地跑去买了两台MP3送给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那九百块钱，本是他离一台二手 PS2最近的距离。

只差一百块，他就能拥有自己心心念念的游戏机，可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只剩下这孤零零、后来攒下的一百块零花钱。

路明非把这一百块钱紧紧攥在手里，深吸一口气，把换洗衣物塞进背包，轻轻打开门，溜了出去。

路明非手搭在客厅门把手上，心脏剧烈跳动。

他正要推开这扇门，彻底告别叔叔婶婶家时。

小左的声音骤然在他耳畔响起：“等等，我还没拿银行卡呢。”

路明非被这吓得一哆嗦，赶忙压低声音，紧张地说。

“银行卡在叔叔婶婶房间，进去拿会吵醒他们的。”

然而，小左根本没把路明非的劝阻当回事。

只见它瞬间伸长、变细，宛如一条灵动却诡异的蛇，悄无声息地从叔叔婶婶房间的门缝钻了进去。

路明非见状，顿时大惊失色，眼睛瞪得老大。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婶婶被吵醒后大发雷霆的模样。

就在路明非心急如焚之时，没过一会儿，小左又缩了回来。

“手”里还带着一叠现金和一张银行卡。

小左像是看穿了路明非的心思，不等他发问，便耐心解释：

“必须得拿，虽然从法律层面讲，你打官司肯定能赢，但执行起来就是另一码事了。要是你叔叔婶婶抗拒交还这笔钱，拖个一两年太正常不过。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耗着。”

路明非听着小左的解释，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其实他没懂，因为路明非被婶婶长期打压，根本没有见过世面。

他哪里知道现实是什么样的。

路明非紧紧攥着小左拿来的现金和银行卡，深吸一口气。

他的心跳的很快。

离家出走什么的，他居然真的要去做。

自己独自一个人的生活，居然真的要到来了。

路明非推开客厅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叔叔婶婶的家。

他漫步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种莫大的自由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路明非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轻松自在过。

他不禁想起康德说过的话：所谓自由，不是随心所欲，而是自我主宰。

就在刚刚，他亲手挣脱了那束缚已久的绳索，主宰了自己的人生。

他摆脱了那个“家”，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在那个“家”里，他只是一个廉价的劳动力，每个人都心安理得地指使他东奔西跑，跑腿办事。

而这个“家”，明明是靠着他父母从远方寄来的钱，才能维持表面的光鲜，维持着叔叔婶婶的挥霍。

然而路明非却一直是那个“家”里的地位最低者。

此刻，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仿佛在为他的新生而庆贺。

路明非抬起头伸出左手，望着那浩瀚星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虽然失去了左手，未来这个世界还会被各种怪物入侵。

但是至少在这一刻，他为自己争取到了自由，这种感觉真好。

小左又冒出眼睛和嘴巴，路明非也失去了左手的控制权。

小左伸出了一个很细的触手直接连上了路明非的耳朵。

这样子就可以很隐秘的和路明非沟通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安稳的地方落脚，得保证有充足的食物，还有安全的休息场所。”小左有条不紊地说道。

路明非想都没想，理所当然地回应：“这有什么难的？我们现在手上有一千多现金呢，找个住的地方肯定够了。”

小左却直接否定。

“不，这点钱远远不够。别忘了，咱们不知道银行卡密码，就这些现金，顶多维持一个多月的生活。”

路明非有些诧异，赶忙问道：“一个多月时间，还不够通过诉讼要回本就属于我的钱吗？而且钱没有这么不耐花吧。”

“很遗憾，诉讼流程繁琐复杂，耗时很久，一个月远远不够。而且我们需要的钱，不只是满足基本生存需求的。”

路明非这下有些慌了，忙追问：“那该怎么办啊？”

小左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过没关系，我拿走银行卡可不仅仅是为了省去执行的时间。我的计划是先让你叔叔婶婶报警，借助警察来从中调解，银行卡在手中才有主动权。”

路明非一听要和警察打交道，心里顿时有些发怵。

毕竟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未知总是会带来恐惧。

但是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咬咬牙说：“我相信你。”

话一出口，路明非自己也有些纳闷，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相信小左。

要知道，小左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啊！

而且这怪物还悄无声息地“吃”掉了自己的左手。

可即便如此，路明非心中就是对小左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就如同当初他毫无缘由地相信那个未知存在所说的话一样。

也许，这就是小左口中同生共死所衍生出的信任感吧。

尽管所谓的同生共死，目前也只是小左单方面的宣称。

“停下，危险！前面出现了一个非人类存在。”

小左的声音，冷不丁在路明非耳边炸响。

路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跳，脚步瞬间顿住。

这时，他才注意到，马路前方六七十米的距离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这个男人一头黑发，身形高挑修长，他的肤色白得近乎病态。

那双梅红色的眼睛，仅仅看上一眼，便能断定，这绝非正常人。

不。

按照小左的说法这根本不是人。

路明非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你闻起来真的很美味。”

西装男人鬼舞辻无惨用日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