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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空之眼”指挥部设立在首都远郊一处深入地下的战略掩体内。巨大的指挥中心灯火通明,数十块屏幕闪烁着全球地图、卫星图像、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气氛紧张而压抑,工作人员步履匆匆,低声交谈都带着一种紧迫感。
陈哲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骚动。这位“星桥之父”如今带着“唤醒恶魔”的争议标签,成为了对抗这恶魔的首席科学家。他被带到核心分析区,李响已经等在那里,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见到导师的激动。
“陈工!您来了!数据……数据越来越诡异了!”李响调出最新的“星桥”后台监控画面。代表异常杂波的锯齿线,其幅度和频率在过去24小时内显著增强!而且,杂波的形态开始变得更加复杂,出现了类似嵌套十二边形的几何叠加图案!更令人不安的是,在杂波活跃的峰值时刻,全球地震监测网络都记录到了极其微弱、但空间分布呈现诡异规律性的次声波扰动,源头直指……地球外空间!
“它们在‘回应’……”陈哲盯着屏幕上那不断变幻、仿佛在呼吸的几何杂波,声音干涩,“或者说……在‘定位’得更精确。”
与此同时,关于“静默区”的报告如同雪片般飞来。
***印度洋,迪戈加西亚基地附近海域:**一个直径三十公里的圆形海面失去所有联系。一艘靠近的科考船报告,该区域海水呈现出诡异的“粘稠”感,光线扭曲暗淡,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船上的精密仪器失灵,船员出现短暂的精神恍惚和幻听(听到无法理解的金属摩擦声)。在撤离过程中,一名船员精神崩溃跳海,瞬间被吸入那片“粘稠”的海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撒哈拉沙漠深处:**一个游牧部落的卫星电话信号永久消失。后续无人机侦察发现,部落所在的绿洲连同周围数公里沙丘,变成了一个绝对光滑、反射着怪异金属光泽的“镜面”。没有生命迹象,没有风化的痕迹,像被完美地切割、打磨过。
***西伯利亚冻土带:**一处小型气象站失联。卫星图像显示,该区域覆盖上了一层快速蔓延的、类似黑色冰晶的物质,所到之处,连卫星遥感信号都被吸收殆尽。
***城市边缘(巴西圣保罗郊区):**一个中产社区在午夜时分突然陷入死寂。灯光熄灭,所有电子设备报废。居民陷入集体性的失语和肢体僵硬状态,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几个小时后,当救援队伍穿着厚重的防护服(防未知辐射和信息污染)强行进入时,发现大部分居民如同蜡像般凝固在原地,只有眼珠在极度惊恐地转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社区中心出现了一个直径约十米的绝对黑暗球体,光线在其表面被完全吞噬。该区域被紧急封锁,代号“蜡像馆”。
每一个“静默区”的出现,都伴随着“星桥”杂波的一次剧烈爆发!两者在时间和空间上呈现出诡异的关联性。这些区域如同宇宙这块画布上,被无形之手粗暴擦除的污点,或者……是正在溃烂的伤口。
“共鸣体……”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陈哲身后响起。他回头,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的老教授,正死死盯着屏幕上“蜡像馆”的现场照片。他是赵远山教授,国内研究拓扑量子场论和时空泡沫理论的顶尖学者,也被紧急征召入“深空之眼”。
“赵教授?”陈哲问。
“那些居民……他们不是死了。”赵远山指着照片上那些凝固的人,手指微微颤抖,“他们的生命体征还在,极其微弱,但存在。他们的意识……他们的信息结构,正在被‘剥离’、‘吸收’!他们是‘噬光者’侵蚀现实时,被捕获的‘低熵结构体’!是食物!那个黑球……是侵蚀点,是它们正在建立的‘通道’入口!”赵教授眼中充满了惊骇和一种科学狂热被颠覆的痛苦,“陈博士,你的理论是对的。它们不是生物,它们是……信息熵的化身!是宇宙背景噪音中的掠食者!‘星桥’……我们给它们送上了一份无法抗拒的、高度有序的‘开胃菜’,现在……正餐开始了!”
赵教授的话像重锤砸在陈哲心头。食物!通道!小雨当初被称作“载体”……她是否也正在经历这种意识被剥离、被吸收的痛苦?ICU里那诡异的脑电波……陈哲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
“报告!”一个监测员的声音带着惊恐响起,“南极洲!东方站!紧急求救信号中断前最后传输的数据!有图像!”
主屏幕瞬间切换。画面剧烈晃动,布满雪花噪点,显然是手持设备在极端恶劣环境下拍摄。镜头扫过一片白茫茫的冰原,远处是科考站模糊的建筑轮廓。突然,镜头猛地转向天空!
只见灰蒙蒙的南极天幕上,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旋转的十二边形构成的、半透明的“眼睛”状结构,正在缓缓成型!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扭曲的光线和空间本身构成,散发着冰冷、非人的气息。结构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漩涡!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透过模糊的画面传来!
“上帝啊……”有人低声惊呼。
紧接着,画面中传来撕心裂肺、充满无尽恐惧的俄语吼叫(东方站是俄罗斯科考站),然后信号彻底中断,屏幕变成一片漆黑。
指挥中心一片死寂。那巨大的“眼睛”烙印在每个人视网膜上,带来最原始的、面对天敌般的战栗。
“‘深空之眼’……”陈哲喃喃道,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弧度。人类给自己危机应对起的代号,此刻却成了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将军!”通讯官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联合国紧急安全理事会召开全球视频会议!各国代表要求……要求我们解释!并要求共享‘星桥’技术数据,评估风险!另外……民众恐慌已经开始蔓延,全球多地出现骚乱迹象!要求关闭‘星桥’的呼声极高!”
张将军站在指挥台前,脸色铁青。他看了一眼屏幕上南极那巨大“眼睛”的定格画面,又看了一眼全球地图上如同瘟疫般蔓延的“静默区”标记点。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通讯器,声音通过翻译系统传向全球:
“各国代表,人类同胞们。我们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来自宇宙深空的生存危机。代号:‘噬光者’。初步证据表明,‘星桥’量子通讯项目无意中成为了吸引它们的关键因素……”
全球哗然。质疑、恐慌、愤怒的浪潮瞬间席卷网络。要求关闭“星桥”的声浪震耳欲聋。
张将军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强硬如铁:“但是!‘星桥’是目前我们唯一能探测、研究‘噬光者’的窗口!贸然关闭,我们将彻底成为瞎子!被动等死!我宣布,‘星桥’项目即刻起由‘深空之眼’指挥部全权接管,进入最高级别防护和监控状态!同时,启动‘天罚计划’!我们将利用‘星桥’技术,逆向定位‘噬光者’核心聚集区,发射高能信息脉冲进行……威慑性打击!让这些宇宙蝗虫知道,人类,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天罚计划?!”陈哲和赵远山教授几乎同时失声。陈哲猛地冲到指挥台前,“张将军!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们根本不了解它们的本质!用信息攻击信息生命体?这就像用火把去捅马蜂窝!只会激怒它们,引来更凶猛的反扑!”
“陈博士!”张将军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被动防御就是慢性死亡!看看那些‘静默区’!看看南极!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展示力量!让它们知道啃食人类的代价!‘天罚’是我们唯一的主动出击手段!这是命令!”
“你会毁了所有人!”陈哲怒吼,但他的话被淹没在张将军对技术团队下达指令的咆哮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