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刘娟

“是知青所里的知青,但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参与。

我说的对吗?”孟玥看着面前粉,倒起又放下。

“如果我们猜测的没错,应该是的。”林强温柔的看着她,眼里飘过一丝心疼。

“你想要怎么做?”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她想做什么。

她一定不想让我知道是何莲举报的我,她甚至不想看到何莲去举报我,毕竟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但她更怕我会直接去找何莲,说出当年的真相,让何莲自己去查是谁害了她。

那么她会怎么做呢?”孟玥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沉思。

林强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闻言抬起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孟玥的心里一颤,

“那她这样会不会太…或许我们可以…”

未说完的话在孟玥的嘴里打转,她看着林强,男人黝黑的瞳孔一错不错的看着她,半晌她将剩下的咽了回去。

孟玥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感觉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有蚂蚁不断的侵蚀。

将厨房里的碗筷收拾好的林强走过来,有些不忍的看着她,

“去洗一洗,早点睡吧。”他走上前捏了捏她的肩膀。

“我想去知青所看看,不然我总心里不踏实。”

孟玥一把抓住了肩膀上的大手,抬头望着他,眼中还有点点泪光。

“我陪你去。”

村西头女知青住所

“我在回来的路上,听人说前两天孟玥被人举报私藏禁书,是你做的吧。”刘娟站在阴影里,声音阴沉沉的。

“怎么?你在学校里老师做多,回来还要继续管着我?你算什么?”何莲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恐惧,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着。

祁秀坐在一边和刘娟对视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人蠢,就要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说对吗?何莲。”刘娟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她。

“你知道那一年鲁明月为什么会病退吗?”

她看着何莲突然震惊用手指着她,也不惊讶,继续说道:

“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不过她本来就有呼吸道疾病,

她自己非要躲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一激动,就犯病了。其实和我们本就没有多大关系。”

“对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日记本是谁交出去的吗?

是我们做的。”

刘娟转过头和祁秀对视着笑了起来,又慢慢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当时我们五个一起来到这儿,属孟玥和你在村里人缘最好。孟玥长的漂亮也就算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因为会说两句漂亮话?

什么事都优先想着你们,队长是想从你们中选的,等到村小学需要老师了最先考虑到的也是你们。

不只是我们,你觉得那些男知青就没有怨言吗?要不然当初你怎么会这么惨。”

“大家可都是知青啊。”刘娟脸色突然狰狞起来,看着她嘲讽的笑着,

“巧了,你这个蠢货就送上门来了,那我们不得好好利用一下吗。”

坐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祁秀,冷冷的看着何莲,“牺牲你一个,你看大家后来的日子不都好过了吗。

也不会再出现分配不均匀,引起众怒的问题了。

那件事情也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非要再把它挑开,让孟玥发现这一切。

我提醒过你,考虑清楚,这事要是闹不好会出事的。

可你根本没听进去。

为了不让孟玥再往下查,查到过去的事,只好委屈你了。

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只会让你安全的病退,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们呢。”

站在屋外的孟玥听见几人的谈话,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抬手推门进去与人理论,但又发现自己没有理由与立场。

难道就因为她们举报何莲吗?可在这件事上又说不上谁对谁错。

何莲写消极思想和小资的日记是真的,他们举报也是应该的。何莲举报原身有禁书也是真的,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与他们争辩。

资源的分配不均,本就会造成一系列的问题,原身本也是利益的受益者,也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他们。

在1975年时代的立场上,他们谁都没有做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连鲁明月病退也是自己的原因。

孟玥忽然有些茫然,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发现,林强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走了一路。

回到家,林强让孟玥坐在床上看,自己又将薇薇给抱了过来,在不经意间将薇薇放在了孟玥的怀里。

抱着柔软的女儿,孟玥回过神看着他。

“别想那么多了。”

若说真的哪里错了,可能是他们利用别人,为自己谋取了最大程度的利益。

黑夜里,孟玥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有些裂缝的砖瓦,有些夜不能眠。

也许原身早就看出来了知青们对于她们的不满,所以在出事之前她就在想解决的办法。

在看到何莲出事后,她就更加明白她需要一个靠山,这个人就是林强。

林强知道原身不爱自己,但还和她结婚了,一直保护她,两人还生下了林薇。

但她们之间有感情吗?孟玥不知道。如果没有,为什么要生薇薇;如果有,那她为什么要跑呢。

孟玥翻了个身,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不仅在想知青所的事还在想她和林强的以后。

另一间屋子里,林强坐在床上哄着薇薇,看着小丫头张了张嘴,眼睛眨了眨便睡着了。

他坐在黑暗里想着今天晚上的孟玥,她不再像原来那样,将所有人隔绝在外,不再那么冰冷。

他知道眼前的孟玥和过去那个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连性格都不一样了。

是那样的生动,也是那样的令他心动。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与她相处了,他怕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

月光透过纱帘渗进来,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起初是斜斜的一道,后来慢慢爬行,变短,消失,最终被东边窗角透进的灰白替代。

这一夜,在同一屋檐下,只有一人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