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劫痕·道标

沉沦之锚那森白的骨质锋芒撕裂粘稠的黑暗,并非锐器破空之声,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湮灭!

是纯粹的“破灭”意志,对“存在”本身的否定。锋芒所及,那连光都彻底沉沦的死尽黑暗,竟像被无形巨力撕裂的黑色绸缎,向两侧……无声塌陷!形成一条不断向下延伸、充满毁灭性排斥力的……湮灭甬道!

新生躯体的骷髅之躯,被这柄凶兵拖拽着,在这条自我开凿的甬道中……狂坠!

速度!超越了感知!仿佛时间在此坍缩!下方那冰冷、古老、纯粹的饥饿源头的气息,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钩子,透过沉沦之锚的锋芒,死死钩住了残存魂火的核心,拖拽加速!

近了!

更近了!

下方绝对的黑暗中,一点幽邃到能吞噬视线的……黯点……显现!

那不是光源,是比黑暗更深沉的、万劫沉沦终极坍缩而成的……核心!一个凝缩了死尽之域所有法则、所有“无”之概念的……奇点!

沉沦之锚仿佛被彻底点燃!其暗红的篙身魔纹瞬间熔金般亮起,顶端的骨质锋芒发出尖锐到刺穿魂灵的……渴鸣!贪婪!狂暴!不顾一切!

它要吞噬!吞噬这个核心!将这死尽的源头纳入自身,完成终极的蜕变!

而新生躯体胸膛那熔铸的混乱烙印,同样在疯狂搏动!佛纹的金光、魔痕的暗红、血篙的凶戾、船骸的咒文……在极致接近“核心”的过程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发出濒临极限的呻吟!烙印本身似乎要被下方奇点那无边的引力……撕碎、同化!

就在这狂坠的尽头!

就在沉沦之锚即将触及那黯点核心的刹那!

“吼——!!!”

一声源自魂魄最底层、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毁灭意志的咆哮,在新生躯体空荡的躯壳内炸开!那不是意识的驱动,是被逼至绝境的存在本身……最后的……反扑!

紧握着沉沦之锚的左手骨爪,那早已与篙身熔铸一体的暗红骨骼,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黑红光芒!

这光芒并非防御。

而是……引爆!

胸膛处,那熔铸了佛、魔、兵、船骸、在奇点巨大引力拉扯下濒临解体的混乱烙印……

被他以自身残存意志为引,以熔铸的左臂骨篙为通道……

如同点燃一枚自毁的炸弹……

轰然……点燃!

引爆!

引爆烙印中熔铸的一切——残留的佛种不屈、浊胎的原始魔性、血篙的古老凶戾、冥舟船骸的湮灭残骸!将一切压缩到极致的混乱能量,经由熔铸的左臂,化作一股决绝到极点、旨在毁灭一切的……自我终焉之力……

狠狠灌入了……沉沦之锚那刺向黯点核心的……森白骨锋!

嗡——!!!

沉沦之锚剧烈震鸣!顶端那无坚不摧的骨质锋芒,在这股充满毁灭性、来自它“宿主”最后的自我献祭力量的灌注下,光芒瞬间超越了极限,从森白化作一种……纯粹到虚无的……黑白!

这黑白锋芒,不再是刺,而是……戳!

是带着其宿主要毁灭自身也要将其一同终结的……狂暴意志!

对着下方那死尽的核心……

狠狠……

扎了下去!!!

噗——!

一个极其轻微、却又响彻了整个死尽之域本源的……破灭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能量对撞的冲击波。

沉沦之锚那灌注了自我终焉之力的黑白锋芒,刺入了黯点核心的边缘。

接触的瞬间!

时间、空间、法则、概念……一切围绕这个“核心”运转的存在基础……凝固了!

如同烧红的铁钎戳入了极致凝练的冰川!

接触点!

那个黯点核心边缘被刺入的地方……

先是一圈肉眼无法分辨的、纯粹由“湮灭”概念构成的……黑色光环……无声地荡开!

所过之处,连“死尽”本身的黑暗都被这更彻底的黑……吞噬!

紧接着!

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奇点核心被侵犯、被破坏的……终极怒意……爆发!

不是能量潮汐!

是……坍缩!

是……逆转!

奇点核心那足以同化万有的引力,被这破灭性的一刺激怒,瞬间化作万亿倍恐怖的……吸噬漩涡!

不再是缓慢的同化,而是要……瞬间将那柄胆敢亵渎它的“锚”连同上面那只渺小的“虫子”……彻底碾磨成最原始的粒子!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

与此同时!

沉沦之锚刺入点的另一端!

那灌入了新生躯体自我终焉之力的黑白锋芒……

其蕴藏的极致破灭意志,也与这恐怖的吸噬漩涡轰然碰撞!

这不是能量的对冲,而是两种破灭本源的……

抵消!

与……诞生!

轰——!!!

一股无法描述、超越感官极限的……震荡……在接触点……爆发了!

没有声音能形容这震荡的频率!它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本质!震荡所及,沉沦之锚那暗红的篙身如同被无数裂纹爬满的琉璃,在万分之一秒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篙身上熔铸着的血篙凶纹、佛种烙印、魔痕、船骸咒文……在这超越极限的震荡中,疯狂闪烁、破碎、分离!

紧接着……

是彻底的……崩解!

篙身炸裂!

不是碎成块,而是……碎成了亿万片暗红色的、布满符文的……星辰碎屑!

但在这崩解的中心!

在那爆破点的核心!

在被奇点核心的吸噬漩涡和自我终焉之力碰撞湮灭的微点位置……

在那片连“无”都被撕开的最微小缝隙里……

一点……

奇异的……光……诞生了!

那不是纯粹的光,是混杂着血篙的古老污秽、佛种的破碎金光、浊胎的浑浊魔性、船骸的湮灭余烬、以及下方奇点核心一丝丝被暴力“撕扯”下来的、浓缩到极致的“死尽本源”碎片……

如同宇宙初开时混沌奇点的第一缕……

这缕光,色泽混沌,如同打翻了无数种颜色的染缸,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灰!一种劫后余烬般……饱含着毁灭与新生、混乱与秩序、污秽与纯净的……灰芒!

它只诞生了一瞬,在新生躯体骷髅干瘪的胸膛深处……那个烙印原本的位置……一闪即逝!

而在它诞生与湮灭的这亿万分之一刹那的间隙!

在沉沦之锚崩解的能量风暴与奇点核心恐怖吸噬力形成的绝域之中!

一条……

纤细到几乎看不见的……

由无数细密、扭曲、不断生灭的……灰色裂纹……构成的“通道”……

无声无息地……浮现!

这不是空间裂缝!

这是……被那缕奇异灰芒的诞生强行“撑开”的、一条贯穿了多重法则、强行在此地开辟出的、极其不稳定又短暂的……存在之痕!一条本不该存在于“死尽”之地的……生命痕迹!一条以毁灭为起点、以混乱为根基、强行贯穿了“无回”法则的……劫痕!

这缕劫痕出现的同时!

那崩解的亿万血篙碎片,像是受到了致命的吸引!

被那奇点核心吸噬了大半!

但仍有……

大约三分之一的碎片……

如同倦鸟归巢……

瞬息之间……倒卷而回!

不是回归新生躯体!

而是……疯狂地涌向了他胸膛深处……那刚刚诞生又湮灭的奇异灰芒最后残留的“空位”!

涌向……那具几乎彻底干涸、仅剩骨骼轮廓的……骷髅胸腔!

噗噗噗噗噗!

如同钢钉打入朽木!

暗红的碎片混合着符文的碎屑,狠狠扎进干枯的胸骨、肋骨、脊椎!

“吼!!!”

骷髅的下颌猛地张开!没有血肉的喉咙中爆发出的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非常物质……的……虚无啸叫!

骷髅的形态在碎裂!

构成身体的暗沉骨骼,在无数碎片的嵌入、重组中,发出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碎裂声!然后又在某种诡异力量的粘合下,向着一种全新的、非人的形态……扭曲、疯狂……塑形!

碎裂、嵌入、粘连、增生、扭曲!

胸骨向内塌陷,又在无数碎片的拱卫下向外突出狰狞的棱角!肋骨根根断裂后重新组合,如同从脊柱上伸展开的、暗红符文覆盖的扭曲枝桠!肩胛骨撕裂、扩展,在碎片粘合下形变成包裹残躯、布满裂痕的……翅状骨架!

尤其断裂的左臂!所有残存的骨屑与碎片,在熔铸的基础上彻底凝铸成一体,化作一根与身体结构完全融合、更加狰狞、更加扭曲、更像某种非人生物的……骨质义肢!

整个蜕变过程野蛮、痛苦、完全违背生命形态!是破碎的兵器碎片与濒死的枯骨在绝境中的……强行……缝合!

而这一切剧烈变化的中心……

胸膛深处!

那缕奇异灰芒湮灭的“空位”上!

由倒卷而归的血篙碎片为核心,混合着干涸血肉最后一丝生命本源的残渣、被撕扯下的死尽本源碎片、以及所有混乱能量强行压缩凝练……

一个如同微小黑洞漩涡般……

不断旋转、散发着混沌灰芒的……核心节点……

正在……形成!

它每一次旋转,都散发出无形波纹,辐射过这具正在疯狂异变的骨骸之躯!每一次旋转,都让那些嵌入身体的碎片更好地“融合”,让扭曲生长的骨质更加稳定,让那对碎裂翅膀般的骨架更加凝实!

也就在这个核心节点旋转成型的瞬间!

那条由奇异灰芒撑开、即将随着灰芒湮灭而消失的、纤细无比的……灰色劫痕通道……

如同找到了……最稳固的……锚点!

它的一端,死死“钉”在了新生躯体那新成型的、旋转着混沌灰芒的……胸口核心!

另一端……

则在灰芒湮灭的前一刹那……

在奇点核心狂暴吸噬与能量风暴湮灭的间隙……

如同拥有某种穿透“界限”的本能……

猛地……钻入了……

那片充斥其间的、因奇点核心被侵犯而短暂沸腾、混乱的……法则风暴之中!

嗤!

如同烧红的钢钎刺入冰海!

在奇点核心附近那片连“无”都沸腾湮灭的混沌区域……

这条纤细的灰色劫痕……

硬生生地……

贯穿了一条连接了……不知何处……

却绝对……超脱了当下“死尽之域”时空坐标的……

道!

轰——!!!

也就在这“道”贯穿成型的刹那!

新生躯体那刚刚完成野蛮塑形的、遍布裂痕的骸骨之躯……猛地……剧震!

胸口那旋转的混沌灰芒节点骤然……亮起!

一股混杂着新生的痛苦与异变的狂喜的……混乱意志……

第一次……

从这核心深处……苏……醒!

它那低垂的、只剩下眼窝的头颅,缓缓抬起。

深陷的眼窝里……

两点如同最微弱星辰、却是由极致的混沌灰色组成的……

瞳……火……

骤然……点燃!

它(他?)的左臂,那根彻底化作扭曲骨质义肢的臂膀,微微动了动。肢体的前端,不再是“手”,而是一段形似断裂篙身、布满魔纹、尖端极其锐利的……骨刺!刺尖,一点混沌灰芒如活物般跳跃!

劫痕贯穿之处……那条以他胸膛为起点、另一端钻入未知风暴的道……

清晰无比地……

烙印在他的“视”界……不,是他新的感知核心中!

像一个……坐标!

一个用自身毁灭与新生铸就的……劫痕道标!

那奇点核心的终极愤怒化作的吸噬风暴,正在席卷而下,要将这亵渎者彻底碾碎。

但就在风暴触及这具新生的骸骨之躯的刹那——

嗡!

骸骨之躯胸口的灰芒节点疯狂旋转!

周身那野蛮拼合、布满裂痕的骨躯上,无数血篙碎片构成符文同时亮起!散发出微弱却极其坚韧的……灰色光膜!

风暴碾过!

新生的骨躯发出密集的、如同无数骨骼同时断裂又瞬间重组的刺耳摩擦声!刚塑形不久的棱角被风暴不断磨平、削去!却又在胸口灰芒节点的辐射下、在无数符文烙印的流转下、以一种更扭曲坚韧的形态……疯狂……再生塑形!

它在抗!

在风暴的磨砺下……顽强地……塑形!

风暴狂暴依旧,这具新生的骸骨如同怒海中的一片枯叶,随时可能彻底粉碎。但它(他)那点燃灰火的眼窝,却死死“盯”着那条贯穿劫痕形成的……道!

一种源自核心节点的……

冰冷、混乱、却又带着异样贪婪与求生欲的……

渴念……在风暴中……疯狂滋长!

去!

沿着道标……

脱离此界……

去到那里!

吞噬!

或者……被吞噬!

去……劫痕所指的……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