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硬核淬火

熊逸的“艺术速成班”像一剂强心针，给邵琛枯燥的训练注入了贱兮兮的活力。但邵琛很清楚，那些“拜佛”、“绕柱”、“幻影坦克”的骚套路，终究是奇兵，是锦上添花。真正想在枪林弹雨中站稳脚跟，在李小冉身边成为可靠的助力，他必须补上最根本的短板——硬实力。

这硬实力的锻造炉，便是肖杰那冰冷、精确、毫无花哨的“地狱基础训练”。当熊逸的“艺术课”告一段落，邵琛主动找到了肖杰。

“杰神，”邵琛的声音带着训练后的疲惫，却异常坚定，“‘艺术’学了个皮毛，该回来打铁了。基础，麻烦您继续锤。”

肖杰冰冷的电子眼透过屏幕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操控角色走到了训练场最基础的百米靶前，随手捡起一把无配件的 M416，装上红点瞄准镜。

“压枪，肌肉记忆。”他言简意赅，“手腕，是轴心。小臂，是稳定器。手指，是微调阀。呼吸，是节奏器。忘掉准星，感受枪口跳动轨迹。”

他亲自演示。开镜，屏息。没有花哨的点射，直接扣住扳机，一梭子40发子弹狂暴倾泻而出！屏幕上的准星疯狂跳动，但枪口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住！子弹泼洒在百米靶上，虽然无法做到肖杰要求的“散布小于30cm”，但弹孔极其密集地聚拢在靶心周围一个脸盆大的区域内，形成一个灼热的弹孔群！

“看轨迹，控节奏。手腕下沉，抵消垂直上跳。小臂绷紧，抵抗水平后座。手指微调，修正偏移。呼吸匀长，保持稳定。”肖杰的声音毫无波澜，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指令刻入邵琛脑海。

邵琛屏住呼吸，拿起同样的枪，站到靶前。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盯着准星乱扫，而是努力回忆肖杰的话，去感受枪口上传来的、狂暴的跳动力量。手腕下沉！小臂绷紧！手指死死压住屏幕！呼吸放慢！

“哒哒哒哒——！”

子弹泼洒！屏幕剧烈抖动！他感觉自己像个试图驯服烈马的骑手，竭尽全力去控制那狂野的后坐力！弹道依旧散乱，但比起最初的“天女散花”，已经收敛了许多！至少…大部分子弹落在了靶子上！

“手腕下沉三毫米。小臂再绷紧一分。节奏快了，呼吸放慢。”肖杰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报出他的问题。

邵琛咬牙，调整。再来！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手臂肌肉因为长时间紧绷而酸胀颤抖。他不再计算打了多少发，只是麻木地重复：开镜，感受后坐，控制手腕小臂手指，呼吸…失败，调整，再来！

枯燥，痛苦，但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他心底的火焰燃烧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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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瞄点选择。”肖杰把邵琛带到模拟巷战的集装箱区。他操控角色，站在一个拐角。“转角遇敌，零点几秒决定生死。预瞄点，就是你枪口提前指向敌人最可能出现的位置。”

他快速探头又缩回，动作快如闪电。“头线高度，胸部高度。根据脚步声判断敌人身高模型。卡视角边缘，预瞄点放在敌人露头的瞬间位置。”

肖杰演示了几次，每一次探头开镜，准星都精准地落在模拟人形靶的头部或胸部位置，几乎没有调整时间！如同早已预知了敌人的出现点！

“你来。我报点。”肖杰退到一旁。

“前方右转，高箱后，敌人身高模型185，预瞄头线。”

邵琛深吸一口气，卡在墙角，回忆头线高度，将准星预瞄在肖杰指示的位置，猛地探头开镜！人形靶果然在预瞄点附近！但邵琛开镜速度慢，预瞄点也稍有偏差，需要微调才能锁定，浪费了宝贵时间。

“慢了。预瞄点低了五公分。开镜同时压枪。”

“左转矮墙后，敌人蹲姿，预瞄胸部。”

邵琛再次尝试。预瞄点对了，但开镜后看到目标，手指下意识想压枪，动作变形，子弹飘飞。

一次又一次。邵琛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在肖杰冰冷精准的指令下，笨拙地学习着如何在生死瞬间做出最正确的预判和反应。每一次失误，都意味着在实战中多一分死亡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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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掷物，战场魔法。”肖杰站在训练场投掷区，面前是各种距离、不同掩体后的标靶。“雷，不止是听响。是清点，是压制，是封锁，是收割。”

他拿起一颗破片手榴弹。“瞬爆雷。精髓在于引信时间与出手弧线的完美计算。”他目光锁定五十米外一个半身掩体后的标靶。手臂扬起，没有犹豫，手雷以一个精准的高抛物线抛出！

手雷在空中飞行！就在它即将越过掩体顶端的瞬间！

轰——！！！

凌空爆炸！灼热的破片和冲击波如同死亡之花，瞬间覆盖了掩体后方的区域！完美瞬爆！

“看落点，算时间。低抛物线短引信，高抛物线长引信。墙壁反弹，精准入窗。”肖杰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仿佛带着某种掌控战场的魔力。

他又拿起燃烧瓶。“封路，驱赶，持续伤害。抛物线更平直，注意溅射范围。”一个燃烧瓶划过精准的弧线，砸在一条狭窄通道的入口处，火焰瞬间升腾，封死了通路。

最后是烟雾弹。“掩护，分割，迷惑。抛物线最高，扩散范围最大。封自己，封敌人，封视野。”

邵琛看得目眩神迷。在他手里只能当鞭炮或者照明弹的投掷物，在肖杰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成了掌控战场的利器！

轮到邵琛练习。他拿起手雷，对着三十米外的标靶。回忆肖杰的动作，用力抛出！手雷划着歪歪扭扭的弧线，离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爆炸。

“手腕发力，不是手臂。角度太高。”

调整，再扔！这次砸在掩体正面，弹开了。

“抛物线太平。加点弧度。”

再来！手雷飞过掩体，但落点靠后，爆炸时标靶安然无恙。

“引信时间没算好。再提前零点五秒出手。”

邵琛像个笨拙的学徒，在肖杰精准到苛刻的指导下，一遍遍重复着投掷动作。手臂酸痛，手指发麻，但他眼神专注，每一次失败都努力分析原因。渐渐地，手雷的落点开始靠近目标，燃烧瓶能封住预定区域，烟雾弹也能勉强遮蔽关键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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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训练结束。邵琛感觉自己像被掏空，精神和肉体都达到了极限。然而，肖杰的“地狱”还未结束。

“复盘。”肖杰调出了邵琛今天在自闭城单排的录像，选了死得最惨烈的一局——他试图从主楼二楼窗户跳下绕后，结果被楼下三个敌人集火秒杀。

录像以0.5倍速播放。肖杰冰冷的声音如同手术刀，开始剖析：

“跳窗决策，愚蠢。”第一刀就扎得邵琛心口疼，“二楼跳下有僵直，完全暴露在楼下开阔地。已知楼下有脚步，至少两人。信息处理零分。”

“跳窗落点，糟糕。”第二刀，“落在毫无掩体的空地中央，四面受敌。地形利用零分。”

“落点后反应，迟缓。”第三刀，“僵直结束，第一时间不是找最近的掩体（左侧废弃汽车），而是原地抬枪想反击，被三个方向火力瞬间覆盖。临场反应零分。”

“意识，全无。”最后一刀，总结陈词，“你眼中只有你想象中的‘目标’，没有战场全局。敌人在哪？队友在哪（单排无队友）？掩体在哪？退路在哪？统统没考虑。莽夫行为，死有余辜。”

每一句评价都冰冷刺骨，毫不留情，将邵琛那点刚刚因为投掷物小进步而升起的自信瞬间击得粉碎！他脸色发白，死死盯着录像里自己那个愚蠢跳窗、然后瞬间被打成筛子的角色，巨大的羞耻感和挫败感几乎将他淹没。

“那…那我该怎么做？”邵琛的声音干涩沙哑。

肖杰暂停了录像，将视角拉到高空，如同上帝俯瞰战场。“看全局。”他操控着视角，“跳窗前，听到楼下脚步在楼梯口和南侧房间。主楼外西侧有废弃汽车，东侧有矮墙。最佳选择：不跳窗。卡二楼楼梯口，利用第三人称视角观察楼下动静，等待敌人攻楼或转移。次选：跳西窗。落点紧贴废弃汽车，利用车身作掩体，落地僵直结束后立刻缩回车后，规避火力，再图后计。最差选择：跳南窗。落入敌人聚集区域，十死无生。而你，选了最差的跳窗方向，落点还是最空旷的地方。”

上帝视角下的战场，敌我态势、掩体分布、风险区域，瞬间清晰无比！邵琛看着自己录像里那个莽撞跳下、如同活靶子般的角色，再对比肖杰清晰指出的几条生路，巨大的差距如同鸿沟！

他之前的战斗，完全是凭着本能和运气在瞎打！毫无章法！毫无意识！

“战术复盘，练的是脑子。”肖杰的声音如同警钟，“用上帝视角看自己的死亡，找到每一个愚蠢的决策点，思考正确的解法。直到形成本能。”

邵琛沉默了。他看着那定格的死亡画面，看着肖杰标出的几条生路，心中翻江倒海。挫败感依旧强烈，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意识”和“战术”的理解，如同混沌中的一道光，刺破了他之前只关注枪法和身法的狭隘视野。

硬核的淬火，不仅锤炼他的肌肉和反应，更在锻造他的战场思维。肖杰的指导，像一把冰冷的重锤，将他那些花里胡哨的“艺术”表皮砸碎，露出里面急需锻造的、粗糙的本质。

邵琛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聚焦，带着一种被彻底打碎又渴望重生的光芒。

“杰神，录像…能再放一遍吗？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