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镜重圆的契机

苏灼揉了揉发酸的后颈,铅笔在设计图上戳出个小坑。

离开展还有七天,“破镜”系列最后一对耳坠的镶嵌方案改了八版,玻璃柜里的样品在顶灯底下泛着冷光,像在催命。

墙上的挂钟敲过十一点。

她起身去倒咖啡,刚摸到马克杯,后颈突然竖起一层细汗——工作室的玻璃门传来轻响,像是有人用工具撬动锁扣。

心跳声撞得耳膜发疼。

苏灼攥紧马克杯,后退两步撞在展柜上。

锁扣“咔嗒”一声开了,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出个黑影。

对方戴着鸭舌帽,猫着腰往工作台挪,目标直指压在镇纸下的设计图。

“你是谁?”她喝问,声音发颤。黑影猛地抬头,转身就跑。苏灼抄起桌上的镇纸砸过去,没砸中,反把对方激怒了。男人扑过来时带起风,她被推得撞在墙上,后腰磕得生疼。“松手!”她抓着对方手腕喊,指甲陷进对方皮肤里。

男人骂骂咧咧,另一只手去捂她的嘴。

门被撞开的瞬间,风灌进来掀翻了设计图。

顾沉璧的身影堵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他两步跨过来,扣住男人后颈往墙上一按,动作快得苏灼只看见一道残影。

“程砚之给你多少钱?”顾沉璧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节捏得发白。

男人疼得抽气,帽子掉下来,露出半张青肿的脸:“五千!说只要偷到’破镜‘的设计稿……“

苏灼扯了扯顾沉璧的袖子:“报警吧。”

顾沉璧没动,低头看她发红的手腕,喉结滚了滚:“先处理伤口。”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时,苏灼坐在工作台前,顾沉璧正用碘伏棉签给她擦手腕上的红印。

他的手指裹着修复文物时才用的薄纱手套,触感轻得像片羽毛:“程砚之的人跟踪你三天了。”

“你怎么知道?”

“我让人跟着。”他没抬头,棉签在伤口上顿了顿,“上周你加班到凌晨,出工作室时差点被电动车撞。”

苏灼愣住。那天她以为是自己走神,原来……

警察带走人后,顾沉璧把装着监控录像的U盘递给带队的张警官:“这是工作室和楼道的监控,他撬锁的过程拍得清楚。”

“顾老师,”张警官翻着笔录抬头,“程砚之那边我们会传讯,您放心。”

凌晨两点,工作室只剩他们俩。

顾沉璧弯腰捡地上的设计图,苏灼瞥见他后颈有道浅浅的抓痕——是刚才她挣扎时挠的。

“疼吗?”她脱口而出。

顾沉璧直起腰,设计图在他手里整整齐齐:“当年你手术拆线,我捏着棉签给你擦药,你说‘不疼’。”他低头看她,“比那轻。”

苏灼的心跳漏了一拍。

三天后,周伯打电话来:“小灼啊,云深新修复的商代青铜鼎要预展,你来看看?”

展厅里,青铜鼎在玻璃罩下泛着幽光,饕餮纹沿着鼎身蔓延,鼎内的铭文在射灯下清晰可见。

苏灼凑近,忽然顿住——最深处的铭文里,“苏灼”两个小字刻得极浅,笔画却比周围的更工整。

“小顾刻的。”周伯站在她身后,“十年前他修复这鼎,说要刻点东西。我骂他胡闹,他说‘婚誓总得找个长久的地方存着。’“

苏灼的手指悬在玻璃罩上,像要触碰那两个字。

十年前?

那时候他们还没结婚,顾沉璧刚从牛津回来,在博物馆做实习生,总在她设计室门口晃,说“帮你搬画稿”。

“他啊,嘴硬得很。”周伯叹口气,“当年非说你是替身,我拿扫帚追着他骂了三条街。”

展厅的灯突然暗了一半,苏灼望着鼎内的名字,忽然想起顾沉璧修复文物时的样子——戴着薄纱手套,镊子尖在0.1毫米误差里移动,像在捧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她手背上。

苏灼摸出手机,相册里还存着三年前离婚时顾沉璧签的协议,最后一页他的签名,笔锋还是那样刚硬。

“周伯,”她转身时眼眶发涩,“能帮我拍张鼎的照片吗?”

周伯举着手机点头。

镜头里,苏灼的影子和鼎内的“苏灼”重叠在一起,顾沉璧的脚步声从展厅外传来,越来越近。

展厅顶灯重新亮起时,顾沉璧的身影已立在展柜旁。

他指尖还沾着修复室的铜锈味,见苏灼转身,喉结动了动:“周伯说你来看鼎。”

苏灼摸出手机,相册里离婚协议的照片还亮着。

鼎内“苏灼”二字在她眼底晃,像根细针戳破三年来的冰壳。

她开口时声音发哑:“十年前刻的?”

顾沉璧低头看自己沾着铜绿的指节:“实习时偷用了师父的刻刀。”他抬眼,眼尾泛红,“怕你嫌我毛躁,没敢说。”

周伯咳嗽一声,拎着保温杯往外走:“我去门卫室催茶。”玻璃门合拢的声响里,苏灼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顾沉璧的影子罩过来,像从前加班时给她披外套的弧度。

“我……”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苏灼别过脸,盯着鼎身的饕餮纹:“今晚的设计稿,谢谢。”

顾沉璧的手指在身侧蜷起:“该谢的是我。”他声音低下去,“三年前没说清。”

苏灼没接话。

她想起凌晨他给她擦药时,薄纱手套下的温度,想起他说“比手术拆线轻”——那年她为救他被车撞,他在医院守了七天七夜,手背上全是输血管的压痕。

回工作室的路上,车载广播放着情歌。

苏灼摸出手机,对话框开了又关,删了三行“谢谢”,最后敲下:“今晚十点,老地方?”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在掌心震动——顾沉璧的回复秒到:“等你。”

同一时刻,程砚之在画室摔了调色盘。

监控里苏灼被顾沉璧护在身后的画面刺得他眼睛疼,他抓起手机拨给李文博:“帮我个忙。”

“程先生。”李文博的声音从工作室传来,“苏姐的设计稿我锁进保险柜了,密码只有她知道。”

“五千。”程砚之扯松领带,“我要‘破镜’系列的宝石供应商名单。”

“一万。”李文博笑了一声,“但我还是会告诉苏姐。”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里,程砚之捏碎了手机壳。

他盯着墙上苏灼的画像——那是十年前她在美院当模特时画的,颜料早褪了色,眼底的光却还亮着。“你只能是我的。”他对着空气说,将半管松节油倒进了调色缸。

苏灼回到工作室时,电脑屏幕在闪。

她解开发绳,鼠标点进邮箱——匿名邮件,标题只有三个字:“破镜谜”。

正文很短:“炽色工作室成立那年,顾沉璧修复的青铜爵杯,内壁刻着谁的名字?”

苏灼的手指顿在键盘上。

那年她刚租下这间工作室,顾沉璧捧着修复好的青铜爵杯来贺,说“祝炽色长明”。

她记得爵杯内壁有暗纹,却从未凑近看过。

邮件最后一行让她后背发凉:“破镜系列的翡翠,和你幼年丢失的耳坠,真的只是巧合?”

苏灼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车钥匙,手机屏幕亮起——顾沉璧的消息:“老地方灯亮着。”

她盯着电脑上的匿名信,又看了眼手机。

指尖在拨号键上悬了三秒,按下顾沉璧的号码。

“顾沉璧。”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现在,来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