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阳光

程之砚调试Rode NTG3麦克风时,夏栀正被防喷罩里的葡萄味熏得耳尖泛红。这是他们承接的第一个商业广播剧《云雀与机械师》,此刻夏栀的第17次试读卡在“暗物质能量阀“这个拗口的术语上。

“舌尖抵住上齿龈,“程之砚突然用角色里的机械腔调说话,冰凉的手指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像这样——暗·物·质·能·量·阀。“温热的气息扫过她后颈的绒毛,夏栀终于注意到监听耳机正挂在他银灰色卫衣领口,露出闪光的蓝牙标志。

隔音玻璃外的调音师举着提示板憋笑。夏栀在第18次录制时咬到舌尖,却在痛呼瞬间被程之砚录制成绝妙的呜咽音效。当晚官方账号放出花絮片段,标题是《CV朝雾老师的本音流出?》,背景里某人得逞的笑声被热心网友逐帧分析出宠溺指数。

周末的录音棚弥漫着蓝莓挞的焦香。程之砚将夏栀设计的《烘焙情话手册》铺在防喷罩旁,对着心形麦架读草莓慕斯配方:“蛋白霜打发时要像告白般轻柔...“突然响起的烤箱定时铃惊得他念串台词,把“45°温水缓缓注入“读成“45克拉钻戒缓缓套入“。

夏栀趴在控制台笑出鹅叫,顺手将这段事故音频设置成工作室门铃。三个月后,当动画电影《砂糖宇宙》邀请他们配音星际甜点师情侣时,导演点名要这段录音里的真实笑声当彩蛋。

深夜处理干音时,程之砚的眼镜链总被夏栀的发丝缠绕。某次她转头寻找橡皮筋,唇瓣意外擦过对方正在切换监听模式的耳廓,混音软件里的波纹突然炸成璀璨星群。后来这段0.7秒的呼吸声被制作成ASMR特典,标题叫《触电的银河系》。

“明天《春日声恋祭》需要现场配音,这是分镜本。“程之砚递来的文件夹压着温泉旅馆宣传册。夏栀翻到第33页备注栏,发现他用角色台词做了密码注解:

“樱花祭典的灯笼好像星星坠落“(18:30接驳车)

“章鱼烧摊位的蒸汽会弄花眼镜呢“(预定贷切风吕)

“捞金鱼的水声和心跳声哪个更吵?“(准备防滑木屐)

彩排时他们需要还原溺水戏份的喘息,程之砚却突然跳戏:“小夏老师闭气时间超过两分钟的话,晚餐奖励海胆寿司无限续...“被导演追着打时,他藏在宽大和服袖口里的对戒盒硌到了调音台。

当夜夏栀在混响效果器里发现未加密的干音文件,文件名是《金鱼花火求婚预案v7.0》,进度条1分33秒处藏着变调的《婚礼进行曲》谐波。

梅雨季的工作室空调罢工,程之砚闷声录完吸血鬼独白后,沙哑声线意外契合角色设定。夏栀用雪梨枸杞汤当贿赂,却被对方捉住手腕测额温:“38.2℃,今天的病娇女主戏份不用配音,改录这个——“他按下录音键,将吸鼻子的声音即兴改编成《人鱼哭泣指南》。

次日夏栀顶着退烧贴完成吻戏收录。防喷罩遮住两人发烫的脸,程之砚在台词间隔轻咬她耳垂:“这才是真实的感染途径...“监听耳机突然播放起他通宵重制的应援曲《退烧药的副作用是爱》,副歌部分采样了夏栀沉睡时的绵长呼吸。

周年纪念日当天,程之砚启动尘封的母带库。2018年的干音里全是青涩的气泡音,夏栀笑得撞倒谱架,却在他当年《暗恋三十题》的废弃录音里听到熟悉场景:

“图书馆E区3架2层,薄荷香气的马尾辫女孩...今天她又把圆珠笔夹在耳后,像戴着我无处安放的情书。“

夏栀将二十年前的星形调音器改装成婚戒盒,在行业峰会领奖时突然播放程之砚学生时代的喘息练习:“胸腔共鸣要想象抱着...抱着未来的妻子。“正在同步直播的调音台突然接入太空站的实验舱,宇航员同好将他们的打闹声做成了空间站起床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