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镜影回溯，旧仇新怨

我把岁月镜往石桌上一磕。

镜面“嗡”地震开，火星子撞上去，竟在镜里烧出团幽蓝火苗——那是方才在灵药谷留下的镜影。

火光跳动间，仿佛能听见火焰舔舐空气的低吟，还带着一丝阴冷的焦香。

“看这个。”我扯过苏若雪的手腕。

她指尖刚碰到镜面，火苗“刷”地窜高，镜中突然炸出片血雾。

是执事乙的剑。

他刺向赵烈时手腕总往右偏半寸，剑脊上凝着层黑霜——那是夺寿术特有的阴毒灵气。

那寒气仿佛穿透了镜面，吹得我脖颈发凉。

我盯着镜中重放的动作，喉咙发紧：“他们引气入体时，气海会先抖三抖。”

“你观察得细。”周伯凑过来，烤饼渣掉在镜沿，呼出一口热气，“当年玄阴门那套吸寿法，运转时督脉必滞。”

镜中画面突然扭曲。

赵烈挥刀的弧度变了，灵气流动轨迹被镜中岁月自动推演——我看见他的气海裂出道缝，黑霜顺着裂缝往外渗。

“有了！”我一拍桌。

镜中立即浮起行小字，是《夺寿破法诀》的雏形：“刺气海，震督脉，破其滞。”

苏若雪的指尖在镜面上划出道绿痕：“再照周伯试试。”

我一愣。

镜面对准周伯的刹那，火苗“轰”地烧穿石桌，木屑纷飞，一股炽热扑面而来。

二十年前的山风从镜里扑出来——我看见个穿青衫的年轻人，背着张裂风弓，正站在青蚨山顶射落玄阴门的黑幡。

风声呼啸，夹杂着箭矢破空之音。

“猎风子？”苏若雪倒抽口气，“当年正道联盟的先锋！”

镜中那人回头。

我猛地攥紧拳——是周伯，可他眼里没了现在的浑浊，只有淬过刀锋的冷：“当年我用裂风弓射穿玄阴门三长老的琵琶骨，他们发过血誓要剜我的筋。”

“您……”我喉咙发哽。

周伯摸出块碎玉符，边角还沾着血：“本想隐了名姓，可他们还是循着弓魂找来了。”

火盆“噼啪”炸响，火星溅起，照亮他脸上深藏的皱纹。

我盯着镜中还在射箭的周伯，心中翻涌起压抑已久的怒意。

玄阴门如此狠毒，既然已经循着弓魂找来，肯定不会放过周伯，也不会放过我们。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得先下手。”我低声说，随即把岁月镜塞进怀里。

后半夜我摸进玄阴门外围据点。

镜中复制的幽冥莲气息裹着我，像层会呼吸的雾，湿冷又粘稠，贴着皮肤缓缓游走。

我蹲在柴堆后，看白砚的弟子在翻药篓——他们总爱把采到的灵草往怀里揣。

我摸出把摄魂藤孢子，混进最顶的紫芝里。

那摄魂藤孢子一沾到紫芝，便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刺鼻的气味，那气味在空气中缓缓蔓延开来。

“什么味儿？”有弟子皱鼻子。

我缩紧脖子——辛九的影子从帐子里晃出来了。

他盯着药篓看了三息，又摸了摸腰间的夺寿环：“小手段，无妨。”

我溜回猎屋时，东边刚泛白。

苏若雪正给周伯敷药，药汁里飘着股腐臭味，像是某种枯叶泡烂的味道：“他们营地出事了？”

“后半夜听见惨叫。”周伯把裂风弓从梁上摘下来，弓身还缠着层蛛网，轻轻一动便扬起灰尘，“白砚那老东西，怕是要发疯。”

果然，天刚亮就有玄阴门弟子撞开猎屋门。

他脸上爬满紫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林深！白长老要剥了你的皮——”

话音未落，他“扑通”栽倒。

我蹲下去，看见他气海位置鼓起个紫包，正“咕嘟咕嘟”往外冒黑血，带着一股腥甜。

苏若雪蹲在我旁边，指尖掠过他的眼皮：“摄魂藤起效了。”

夜风突然卷着血腥味灌进来，带着铁锈般的咸腥。

我摸了摸怀里发烫的岁月镜，镜中隐约映出玄阴门主营的轮廓——黑幡在风中猎猎作响，白砚的身影立在最高处，手里提着把带血的刀。

“该准备了。”我对苏若雪说。

她把灵植袋系紧，袋口露出截青藤，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颤动。

镜中突然闪过道刀光。

我盯着那抹寒光，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一切——玄阴门的血债，该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