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镜隐玄机,暗流交锋

我攥着镜子的手被烫得发麻,指节几乎握不住边缘。

再睁眼时,鼻尖先撞上一股熟悉的松香,混杂着镜中泥土的潮湿气息,仿佛刚下过一场细雨。

脚下的草叶脆生生的,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比外头软些,像是泡过水后又晒干的绒毯。

每一步都陷进去一点,带着微凉的触感。

苏若雪伸手碰了碰身边的树,指尖刚触及粗糙的树皮,那上面立刻泛起淡绿色的光,如同春溪在脉络里流淌。

“是生机在流动。”她指尖顺着纹路摸,“这不是虚影——是延寿火种的残境。”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确认了一个久远的猜测。

我这才注意到,镜中山林比外头小了一圈,像被人用玉尺量着缩了比例。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斑驳陆离,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每一缕光线都清晰可辨。

周伯蹲下来扒拉草窠,突然“咦”了声:“这株野参,和我后山那片长得一模一样。”他粗糙的手指拨开几片叶子,露出一截人参根须,泛着微微的黄褐色光泽。

怀里的玉简突然发烫,像是被炉火烘烤过一般。

我刚掏出来,镜面“嗡”地吸了它进去。

半空中浮起一道暗红符文,歪歪扭扭像用血画的——是玄阴门的夺寿印记!

“他们早知道这镜子能藏东西。”苏若雪盯着符文,眉头紧蹙,“墨云子的玉简,是故意塞给你的。”

外头传来辛九的冷笑,声音像毒蛇吐信子般阴冷刺耳:“镜主……原来真有人得了那物。”

我贴着镜边往外看。

辛九正蹲在墨云子脚边,骨珠串在指尖转得飞快,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催命的铃音。

墨云子的头垂着,不知道是死是活,他的道袍已经被血染成了深黑。

“先处理这个。”苏若雪突然拽我袖子,语气急促。

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树后转出个穿青裙的女人,腰间挂着个藤编药篓,正是白芷。

她扫了眼镜中浮着的符文,笑了:“苏姑娘的藏身地倒是别致。”又转向我,“林兄弟,我有解玄阴门‘腐骨散’的法子,换你手里那枚玉简的内容如何?”

“什么条件?”我捏紧镜子,掌心已被汗水浸湿。

“百鬼索魂阵。”她从袖中抖出个青瓷瓶,瓶身泛着幽蓝的光泽,“玄阴门在青蚨山布了阵,专克带灵器的修士。你们要是出去——”她晃了晃瓶子,“就算带着镜子,也得脱层皮。”

我余光瞥见苏若雪在身后比了个手势,那是我们约定好的信号。

我装模作样把玉简递给白芷:“你先看看这禁制。”

她刚碰到玉简,镜中突然射出道金光,直冲她眉心。

那一瞬间,空气中似乎有一丝电流般的震颤。

我心里一紧——是镜子在复制她的记忆!

白芷猛地后退,手腕上的银铃乱响:“你!”她脸色骤变,

苏若雪的灵藤“刷”地缠住她脚踝:“说,血契夺寿阵怎么破?”

“松手!”白芷咬牙,“阵眼在玄阴门祭坛的青铜鼎里……我只知道这么多!”

灵藤松了些。

她踉跄着退到树边,狠狠瞪我一眼:“你会后悔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化作一团绿雾散了。

“她没说谎。”苏若雪盯着她消失的地方,“但藏了半句话。”

我摸了摸镜子,镜中虚影突然清晰起来。

我心念一动,镜里多出个“我”——正靠在另一处山谷的石头上,脸色惨白,像是受了重伤。

皮肤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道干涸的血痕。

“辛九要找镜主。”我把镜子往怀里按了按,“让他以为镜主在那儿养伤。”

周伯一拍大腿:“好小子!咱们这就去真战场!”

等辛九的黑旗影子追着镜中假象往西边去时,我们猫着腰潜回了东边的废弃灵田。

柳无尘正背对着我们检查陷阱,玄阴门的黑纹在他道袍上像团烂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他腰间的储物袋晃了晃,露出半截青铜令牌。

“那是玄阴血令。”苏若雪低声,“只有外围执事以上才有的。”

周伯的裂风弓已经拉满,弓弦绷得极紧,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我数到三,他松弦——箭簇穿透柳无尘后颈时,他连剑都没拔出来。

我翻他的储物袋,最底下压着块黑铁令牌,上头刻着“玄阴血令”四个小字,背面用血写着:“待得镜主现世,即启‘长生封印’。”

“长生封印?”苏若雪凑过来看,“和镜中长生殿有关?”

我捏着令牌的手发沉。

突然,怀里的镜子烫得灼人,像是烧红的铁块贴在胸口。

镜面剧烈震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深处冒出来,像石头磨着石头:“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苏若雪的灵藤“唰”地缠住我手腕:“快走!”

我把血令塞进怀里。

镜外的风声突然变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扒着镜边往里看。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摩擦声,像是指甲刮擦玻璃。

周伯抄起弓,箭头直指镜心:“管他什么牛鬼蛇神,老子这箭可不长眼!”

但那声音已经消失了。

只剩镜中长生殿的影子,比之前更清晰了些,门环上的铜锈都能看清。

我摸了摸怀里的血令。

玄阴门要找镜主,要启长生封印——而我,现在有了他们的令牌。

山风穿过镜中松林,送来远处辛九的怒喝。

我把镜子往怀里按了按,对苏若雪和周伯说:“该咱们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