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秦政刚将仇思带走,躲桃林中的淮下张望了一番。确认仇升并未跟来,他才对着脑海中的声音发问:“为何要救这个老东西?”说着,他扭头瞥向一旁昏迷不醒的老者。
脑海中的声音虚弱地轻咳两声,缓缓道:“他身上有两股灵魂,我想仔细探究一番。”
淮听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也就咱们军师心善,这种事都要管。”
“淮!”那声音见淮心生抱怨,不愿带上老者,提高音量喊道。
“行行行,我的好军师,我听你的。”淮无奈地走上前,拍醒了老者,“喂,我家军师要见你,自己乖乖跟着,别老让我拎着你。”
老者悠悠转醒,立刻警惕地与淮拉开距离,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淮露出一抹病态的笑:“人?看清楚了,老子是鬼!”话音刚落,恐怖的气息瞬间爆发,他眼神空洞,宛如要将老者吞噬一般,死死盯着对方。
老者顿时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淮见威慑奏效,便收起了气息,“都说了,我家军师要见你。就你这实力,老子当初抬手间就能杀一堆。”
说罢,淮自顾自地朝着桃源外的迷雾中走去。老者见状,也只能乖乖跟上,不敢多言。
然而,淮在雾中走了许久,却始终不见出路,连一丝外界的气息都感知不到。他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不耐烦地吼道:“老东西,赶紧把这破迷雾撤了。”
老者被淮的威势吓得瑟瑟发抖,声音颤抖着说:“这迷雾不是我设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被困在这迷雾里,想提升实力出去呢。”
淮见此,也懒得再理会老者,瞬间周身势能回路全部亮起,蓄力一击将雾气尽数吹散。可没过一会儿,雾气又重新聚拢。
淮不信邪,又试了几次,结果依旧如此。“妈的!什么鬼东西。”他愤怒地咒骂道。
就在他怒火中烧时,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雾气暗合势能,对魂体有迷失效果,我已卜算完毕。阵眼在你左手边三百米处。”
话未说完,淮直接朝着那个方向轰出一击。刹那间,雾气消散殆尽。淮的怒气也消了不少,嬉笑着赞道:“不愧是军师,真厉害。”
随后,淮给了身后老者一个眼色,示意他跟上。路上,淮向老者询问:“那个炼化灵魂的桃树,具体是怎么搞的?”
老者心中疑惑,像淮这般实力的鬼,怎会对自己的小方法感兴趣,但碍于淮的实力,他不敢多问,只好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淮。
时间回到现在。
淮带着老者进入到大殿之中。在那大殿之中,一位年轻男子静静地站立着,双眼微眯看不见眼眸。他的身姿带着病态的虚弱,不过此刻却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缓缓地朝面前的老者走去。
声音清楚地自我介绍道:“在下卜,乃是逐光会的创办者。在十大鬼将之中,在下位列上三将之一。我略通推演之术,对于灵魂之秘也略有钻研。自您与淮的初次接触时,我便有所察觉。发现您的灵魂似有紊乱之象,仿佛有两个灵魂在您的体内交织在一起,我内心深处便升起一股好奇与担忧,有心为您一探究竟,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话还未等老者回应,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站在一旁的淮满脸担忧,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关切。
他赶忙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住卜,关切地说:“卜,我都提醒你多少次了,你这身体状况如今愈发糟糕。你若再不补充灵魂之力,灵魂之力不断流逝,怕是就要先坠入无灭虚间了。你可是我们逐光会的军师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
卜依旧是微眯着眼,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强撑着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他摆了摆手,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无妨,我已存活了近十五万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已经活得够久了。而那些人的灵魂不过才存在了区区不到百年,对他们而言,这太不公平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样消逝。”他婉拒了淮的劝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执着。
淮看着卜那倔强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劝道:“可他们都是普通人,即便重生也没有记忆,一切也都要重新开始的。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你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若是真的坠入无灭虚间,我们也会心痛啊。”
卜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过头,看向老者,脸上重新浮现出微笑,那微笑带着一种温和与自信,问道:“考虑好了吗?我真的希望能够帮到您,解开您灵魂中的谜团。”他静静地等待着老者的答复,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老者不屑地说道:“怎么可能,老夫在这两千年间一直炼化他人灵魂,对灵魂的感知和掌控早已达到了极高的境界。自己的魂体是否紊乱,难道还不清楚吗?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蛊惑老夫。”
听到老者有些呵斥,淮立马急了眼“嘿,叫你声老先生是因为你看起来年长些,在场的那个不比你大,你还…”
“淮,不要说了。”卜见淮情绪高涨出言打断了他。
随后卜依旧微笑着轻声问道:“老先生,我没和你说话,我问的是这具魂体真正的主人,陶夭!”此刻老者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恐惧
“陶夭?”刹那间,老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迷茫,嘴唇微微颤抖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见老者此态,卜更是犀利地质问道:“你从来都不是这具魂体的主人,一具冤魂也想强占他人的魂体。”
老者听后立马掉头就想逃,但卜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卜先是深吸一口气,缓缓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状态,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嘈杂都隔绝在外。他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幽幽紫光流转不息,仿佛是深邃夜空中闪烁的神秘星辰。
刹那间,老者只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笼罩全身。
此时卜那凛冽的眼神,犹如寒冬中刺骨的寒风,与先前唯唯诺诺、谦卑温和的模样形成了极大反差。他的眼眸好似能看穿世间万物,每一道目光都好似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能将老者内心深处的秘密都一一揪出。
霎时,老者痛苦地挣扎着,身体渐渐地又变回了陶夭。
然而,不梢片刻,卜便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他赶忙闭上了眼睛,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淮立刻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摇摇欲坠的他,脸上满是关切之色,急切地问道:“怎么样,还行吗?”说着,淮伸出手掌,贴在卜的后背,向卜输送了一些势。那势如同温暖的溪流,缓缓流入卜的体内。
吸收了淮输送的势之后,卜那原本有些虚化的灵魂逐渐稳固起来。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有了些血色,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随后,卜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陶夭,轻声说了句话。“陶夭,你自由了。”
这是缓过来的陶夭,赶忙跪下感谢卜“多些先生助我解脱。”
“陶夭,你记忆不全。要不等我恢复一段时间再为你探明全部。”
“不用了,我虽记不得以前的事,但我想您已经帮了我够多了,不能再劳烦您了。”陶夭言语中满是喜悦。
卜看到后笑了笑,“以你现在的灵魂力,应当还能存于世间三十年。不如看看现在的社会?不少鬼可喜欢了。天天和我说呢!”说着他看了眼淮,顿时淮傲娇地撇过头不敢对视卜。
陶夭见状也是轻笑了下,“好,我会的。说不定还能找回些遗失的记忆。”说着便转身离去。
淮见陶夭离去一脸无奈,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地说道“卜,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开启含微瞳,值得吗?如今的你,根本承受不住含微瞳带来的消耗。”
“淮,你没有含微瞳,看不见老者身上的故事,感受不到他的过往,自然对他难有好感。可他也只是命运摆弄下的苦命人罢了。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了。”卜一脸认真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坚定。
淮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答道:“卜啊卜啊,咱们当中就你最是固执,一心只想做好人。见不得一点苦难见了就要帮,我劝不了你,也不想劝了。”
随后淮也转身回九州去了,嘴里还嘟囔着:“和你在一起,我都感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算了,还是去试试那个方法能不能救他命吧!”
……
与此同时,往生司禁室
“喂,龙夏,别拦着我!我要进去救老林。”仇升一心想返回幻境,却被龙夏阻拦,顿时怒上心头,冲着龙夏大声争吵起来。
龙夏看着仇升这般急切的模样,内心不免有些动摇,可脚步却丝毫未动,坚定地说道:“不行,现在回去,要是到时候出不来怎么办?不能再冒这个险了。”
“难道就眼睁睁地不管老林了吗?”仇升急红了眼,冲着龙夏质问道。
“你们……没事吧!”仇思虚弱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此刻的他,因身体一时难以承受庞大的力量而变得极度虚脱。仇升和龙夏还没来得及转过头,仇思便双眼一闭,昏了过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仇思隐约听到他们二人焦急的呼喊着。
青烛也已返回秦政家中,将那柄残破的剑柄递到他面前,轻哼一声道:“喏,拿好了。”
秦政接过剑柄,细细端详一番,确认无误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青烛转头瞥向秦政家的挂钟,一脸失落,忍不住吐槽道:“啊,都晚上七点了!本还想着能赶在动物园关门前去瞧一眼大熊猫呢。”
秦政听着青烛宛如小女生般的抱怨,不禁错愕,打趣道:“哟,活了十多万年的老婆婆,竟还有这般小女生的一面?”
青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难不成还不许十万岁的小仙女有点业余爱好了?行啦行啦,这会儿只能去商场逛逛、看看电影咯。再晚点,商场都要关门了。”说罢,她便转身离开秦政家,径直朝着幽都最大的购物中心走去。
仍处于昏迷状态的仇思,眼前浮现出一个诡异的梦境。梦中,血色弥漫,横七竖八的尸体铺满大地,四周不断传来军队厮杀的呐喊声。当他试图看清周遭环境时,脚下的血液竟化作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拼命挣扎,却仿佛陷入泥沼,越用力越往深处沉去。池水带来的强烈窒息感,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就在他即将昏厥之际,一根周身散发着红色光芒的漆黑骨笛突然出现在面前。骨笛的出现,减缓了他下坠的速度,也让那令人绝望的窒息感减轻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后悔了吗?”
仇思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便猛地睁开了双眼。望着那熟悉的天花板,他不用多想,便知道自己还在往生司。
他坐起身,回忆着刚才梦境里的一切,但稍作思索便放弃了。“没头没尾的,不想了。”仇思又回忆起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对了,仇升他们应该没事吧?”
此刻,房门被仇升和龙夏猛地推开。倩千千则缓缓走了进来。“哥!你醒啦!”见仇思坐在床上,仇升立马凑了上来,满脸关切。
仇思扫视一圈,没看见林秋白的身影,不禁发问:“秋白呢?他没和你们一起吗?”
“唉~”龙夏叹了口气,“他当时不知为何没有和我们一起出来,仇升想进去找他,被我拦下了。随着你昏倒,裂隙关闭,林秋白的情况依旧未知。”
“还不是你!拦着我,不然我都把他救出来了。”仇升带着责怪的语气冲着龙夏说道。龙夏没有反驳,脸上露出一丝自责。
此刻,房门再次被推开,秦政带着一本文件夹走了进来。“醒了。”他将文件夹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仇思,上面暂时收回处决你的命令,改为一个月内调查清楚关镇的人皮灯笼事件,这是资料。完成了,留你一命;没完成,便由我执行你的死刑。”说完便准备离去。
“秦政!”仇思叫住了他,“谢谢!”秦政顿了一下,便转身离去。仇思听到秦政的声音便猜到那日戴面具的人就是他,他处处帮着自己,虽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真有约定,但仇思还是向他道了声谢。
倩千千拿起一旁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呵,让你哥调查人皮灯的事,那群老东西还真看得起你啊!”听着倩千千打趣的话语,仇思只是无奈地苦笑。
“不过……”倩千千再次开口,为这件事带来了转机。“任务上没有限定只能仇思一人调查,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帮忙一起查。你说是吧,龙夏!”
“你就是倩千千吧,仇升跟我提过你。你大可不必这么帮我,免得你也陷入危险。”
“说什么呢,我答应了仇升救你,怎么会半途而废呢。那可不符合我的风格!”倩千千拉着龙夏就要走,“我和龙夏先回去探讨方案,你们俩慢慢叙旧。”
龙夏愣愣地指着自己:“我!千千姐,我也想和仇思说说话啊!”
“你真是憨,我都说了让他兄弟俩好好叙叙旧。”说着,倩千千直接将龙夏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仇升和仇思相视一笑。但短暂的笑声过后,仇思遗憾地说:“可惜,没能救下秋白。要是我能撑得更久些,说不定……”
“没关系的,要相信林秋白的实力,他一定能脱身的。”仇升安慰道,“你也不必过多自责,好好休息,等过几天我和你一起调查。”随后,仇升也退出了房间,让仇思好好休息。
仇思望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他微微闭上眼睛,眉头轻皱,努力在脑海中像翻阅一本厚重且杂乱的书籍般回忆着这个星期所发生的所有事。
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电影片段般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这短短几日的时间,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接踵而至,一个接着一个如同汹涌的海浪向他扑来,让他应接不暇,仿佛置身于一场混乱而又惊险的冒险之中。
“这些天,真的像梦一样。”仇思嘴唇微微蠕动,喃喃自语完,他缓缓闭上双眼,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床边,随后沉沉睡去。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焦虑和紧张,睡得格外安稳,仿佛之前的所有疲惫和压力都在这一刻被彻底释放。
三个星期后,仇思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式从总部的医院搬了出来。当他拖着简单的行李,脚步略显缓慢地回到仇升家中时,“嘭”的一声,猝不及防地被仇升和龙夏释放的礼花崩了一脸。五彩斑斓的礼花屑瞬间在他身边飞舞,像一群欢快的小精灵。
“哥,欢迎回家。”仇升笑着说着这话时,仇思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泪花在灯光的映照下,如同璀璨的星星。
仇思本想习惯性地调侃他矫情,嘴巴都微微张开,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因为一想到自己之前差点被判死刑,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考验,那些可怕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转而化作一声轻柔的轻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宠溺与庆幸,他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好弟弟,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始终陪伴着自己。
“喂,仇升你怎么还一副可怜兮兮要哭的样子?”龙夏似乎也察觉到了仇升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泪光,挑了挑眉毛说道。
仇升赶忙用手抹掉眼泪,原本白皙的脸瞬间羞红了,像熟透的苹果,气鼓鼓地辩解道:“哪有?你看错了吧,我只是被礼花屑迷了眼。”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用力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被迷了眼很难受的样子。
正当他们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欢声笑语在房间里回荡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悄然飘入众人的鼻腔。那香味清新淡雅,仿佛带着春天的气息。
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楼道里站着一位身形高挑的帅哥,一头乌黑秀发间,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几缕桃粉色挑染,似暗夜中的绮丽星火。
那张面庞精致且姣好,肌肤白皙如瓷、光滑似缎。眉眼俊朗帅气,却难掩眼底氤氲的淡淡忧郁,细长眼眸中眸光流转,满是惹人怜惜的神色。他身着一套粉白相间的休闲装,高挑身材与之完美适配,活脱脱一位清冷的男神。
还没等仇思他们开口询问来者的目的,那人便先开了口,“求求你们,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