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气爆棚 资本暗涌与新的起点

“江河时装”重新开业的火爆，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秦红梅那穿透力十足的吆喝，如同磁石般将青年路的人流源源不断地吸入这间小小的铺面。便宜三毛钱的“的确良”布料，三块五一件的纯棉T恤，在八十年代初的省城，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消费涟漪。

布料柜台前挤满了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她们熟练地摩挲着布料的厚度和花色，比较着价格，然后果断地量上几米，打算回家给男人孩子做件新衣裳，或者给自己裁条时髦的裙子。秦红梅嗓门洪亮，手脚麻利地扯布、量尺、报价，收钱找零一气呵成，忙得满头大汗却神采飞扬。

“大姐，您眼光真好！这碎花布做条连衣裙，配上咱们家新到的塑料腰带，保管您年轻十岁！”

“阿姨，这深蓝格子的厚实，做条裤子给孩子穿，耐磨又精神！再来两尺？好嘞！”

她天生的市井亲和力和毫不做作的爽利，让顾客们倍感亲切，掏钱也格外痛快。

T恤柜台则由林晓芸负责。她起初还有些怯生生的，声音轻柔，但在顾客询问和秦红梅偶尔的帮腔下，渐渐放开了些。她细心地为顾客挑选尺码，介绍不同颜色的搭配，动作轻柔地将叠好的衣服交给顾客。她额角和嘴角的淤青尚未完全消退，反而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让一些年轻顾客和阿姨们心生怜惜，买得更多。

“小妹妹，你这脸……哎哟，真让人心疼。这T恤给我拿两件，白的蓝的各一件。”

“晓芸妹子，手真巧，衣服叠得真板正！再给我拿件那个浅灰色的！”

收银台后的陈江河，成了最忙碌也最欣慰的人。他右臂还不能长时间用力，主要靠左手收钱、找零、记账。钱匣子里，毛票、分币和少量“大团结”迅速堆积起来。他脸上带着劫后重生、充满干劲的笑容，一边收钱，一边留意着店里的情况，偶尔出声协调一下秩序。

一天下来，店铺里人潮就没断过。准备的布料卖掉了将近三分之一！T恤更是几乎售罄！打烊时，三人累得几乎虚脱，但看着那满满一匣子的钱，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巨大的兴奋和成就感！

“我的老天爷！江河！咱们发了！”秦红梅瘫在椅子上，抓起一把毛票，激动地数着，“这……这得有小两百块了吧？一天啊！”

林晓芸也难掩激动，小脸红扑扑的：“好多钱……比我在厂里干半年挣得都多……”

陈江河仔细清点着营业额，心中快速盘算。扣除成本（布料进价加上运费损耗，平均每米成本约一块五，卖一块六毛五左右，利润一毛五；T恤进价两块八，卖三块五，利润七毛），再扣除打折部分，今天的纯利润竟然接近一百五十块！这还是在货物不全、损失了最赚钱的硬通货之后！

巨大的现金流迅速回笼，不仅弥补了部分损失，更让陈江河看到了“快时尚”路线的巨大潜力！薄利，但多销！只要周转够快，资金就能滚雪球！

“红梅姐，晓芸姐，这只是开始！”陈江河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我们得抓住这波人气！趁热打铁！明天，红梅姐，你辛苦点，带着钱，去省城几个大的国营纺织厂门市部转转！看看有没有库存处理的零头布或者瑕疵布，价格压到最低！只要是颜色花样还行，咱们都能收！回来剪成小块，做‘布头’卖！按斤卖！更便宜！吸引更多图实惠的人！”

“布头？”秦红梅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又便宜又不压货！包在我身上！”

“晓芸姐，”陈江河转向林晓芸，“你心细，明天你负责把剩下的布料按花色分类整理好，重点把那些颜色最鲜亮、花样最新颖的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另外，咱们不是还有些发卡、腰带和袜子吗？把它们搭配在T恤和布料旁边展示！这叫‘关联销售’，能带动更多消费！”

“嗯！我记住了！”林晓芸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被信任的光芒。

有了明确的分工和清晰的目标，三人的干劲更足了。接下来的几天，“江河时装”的人气持续火爆。秦红梅凭借她的砍价能力和“厂区一姐”的人脉（认识一些纺织厂的工人），真让她淘到了不少便宜又好处理的零头布和瑕疵布。这些“布头”按斤卖，价格低得惊人，瞬间引爆了抢购潮！甚至引来了附近一些小裁缝铺的老板来批量进货！

林晓芸则将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货品陈列越来越有章法。她温柔细心的服务态度赢得了不少回头客。她还将陈江河教她的“关联销售”运用得很好，卖出一件T恤，往往能搭售一条腰带或几双袜子。店铺的销售额节节攀升，日利润稳定在一百五十块以上！

看着钱匣子日益充盈，看着林晓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自信，看着秦红梅每天风风火火、干劲十足的样子，陈江河心中充满了欣慰和力量。他右肩的伤势也在快速恢复，已经能做一些轻体力活了。

这天下午，客流稍缓。苏雪晴来到了店里。她依旧穿着简约雅致的衣裙，气质清冷，但看向焕然一新、人气旺盛的店铺时，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苏同学！”陈江河热情地招呼，“快请进！晓芸姐，给苏同学倒杯水！”

林晓芸连忙应声，动作麻利地倒水，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苏小姐，喝水。”她知道，没有苏雪晴那一千块的“及时雨”，就没有店铺的重生。

“谢谢。”苏雪晴接过水杯，目光落在收银台旁边挂着的一个小木板上。木板上贴着几张纸，画着一些简单的表格，记录着每天的客流量、主要销售商品、顾客反馈等信息。这正是陈江河让林晓芸做的“市场调查”升级版。

“这是……？”苏雪晴好奇地问。

“哦，这是晓芸姐记录的。”陈江河解释道，“我们想更精准地了解顾客喜欢什么，好调整进货方向。苏同学觉得怎么样？”

苏雪晴仔细看了看那些虽然简陋却条理清晰的记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赏：“非常好！数据虽然原始，但很真实，很有价值！这比我关在书房里看报告直观多了！”她看向林晓芸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林同志，你做得很好。”

林晓芸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都是……都是江河教的。”

“陈同志，看来你的‘江河时装’，不仅是门生意，更是一个生动的经济观察站了。”苏雪晴转向陈江河，语气带着一丝研究的兴趣，“我父亲和王伯伯看了我整理的初期资料（主要是侨汇券和你们创业的简单记录），非常感兴趣。他们觉得，你们这种从底层起步、灵活适应市场、快速周转的模式，很能反映个体经济的活力和生命力。王伯伯甚至想以你们为案例，写一篇关于‘个体经济在改革初期的生存策略与发展路径’的报告，提交给省里。”

“真的？”陈江河又惊又喜。能得到社科院教授的认可，甚至作为典型案例上报省里，这简直是意外之喜！这意味着“江河时装”的名字，将进入更高层的视野！对于未来的发展，无疑是巨大的利好！

“当然是真的。”苏雪晴点点头，“不过，这需要你们更详细、更系统的记录。包括进货渠道、成本核算、定价策略、销售情况、遇到的问题和解决办法等等。你们愿意配合吗？”

“愿意！太愿意了！”陈江河毫不犹豫地答应。这不仅是对苏雪晴借款的回报，更是提升店铺形象、获得潜在政策支持的绝佳机会！“晓芸姐，以后记录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要更详细些！”

“嗯！我一定做好！”林晓芸郑重点头，感觉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但也更有价值感。

“另外，”苏雪晴从随身的帆布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关于疤脸刘和‘过江龙’案件的最新通报。李主任主导的专案组深挖下去，果然揪出了保护伞，案件还在深挖，估计能扯出一串！这次扫黑，是动真格的了！”

“太好了！”秦红梅正好扛着一大包新收的“布头”回来，听到这话，激动地一拍大腿，“活该！这群蛀虫！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咱们个体户！”

压在心头最大的石头彻底搬开！店铺蒸蒸日上！还获得了学术层面的关注！陈江河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充满希望。

就在店铺里洋溢着喜悦气氛时，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气质精干、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拎着一个精致的公文包，走进了“江河时装”。他的目光在店铺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陈江河身上，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请问，哪位是陈江河陈老板？”

“我是。您是……？”陈江河有些疑惑，看对方穿着气质，不像普通顾客。

“陈老板您好。”男子递上一张设计简洁、质感上乘的名片，“鄙人姓周，周昌，是‘寰宇贸易公司’总经理助理。我们叶总对贵店很感兴趣，想约陈老板您明天下午三点，在‘白云宾馆’咖啡厅，聊一聊合作的可能性。不知陈老板是否方便？”

名片上印着：

**周昌**

**寰宇贸易公司总经理助理**

**电话：XXXXXX**

公司地址是省城最繁华地段的一座著名写字楼。

寰宇贸易公司？叶总？陈江河心中警铃微动。他从未听说过这家公司，对方为何突然找上门？合作？合作什么？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雪晴。苏雪晴的目光扫过那张名片，眉头不易察觉地微蹙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寰宇贸易”也感到意外。

“叶总？”陈江河谨慎地问，“不知贵公司的叶总，具体想谈哪方面的合作？”

周昌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个叶总希望亲自和陈老板面谈。叶总很欣赏陈老板白手起家的魄力和对市场的敏锐把握。我们公司有资金、有渠道，希望能与陈老板这样有潜力的伙伴，共同开拓更大的市场。白云宾馆咖啡厅环境清雅，很适合详谈。叶总说了，时间由陈老板定，明天下午三点只是建议。”

话说到这份上，拒绝显得不合情理，也容易错过可能的机遇（虽然疑虑重重）。陈江河沉吟片刻，点点头：“好，请转告叶总，明天下午三点，白云宾馆咖啡厅，我准时到。”

“陈老板爽快！那我们明天见！”周昌微微躬身，留下名片，转身离开了店铺，步履从容。

店铺里安静下来。秦红梅凑过来，拿起名片看了看：“寰宇贸易？名字挺唬人！江河，这啥来头啊？找咱们合作啥？”

林晓芸也担忧地看着陈江河。

苏雪晴则拿起那张名片，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和电话，若有所思：“白云宾馆……是省城最早的涉外宾馆之一，能约在那里谈，这个‘叶总’恐怕不简单。陈江河，明天见面，务必谨慎。摸清对方底细和真实意图前，不要轻易承诺什么。”

陈江河点点头，将名片收好。心中那份因店铺火爆而升起的喜悦，被一层新的迷雾笼罩。刚刚打倒了疤脸刘，站稳了脚跟，这神秘的“寰宇贸易”和“叶总”就找上门来？是福？是祸？还是……新的挑战与机遇？

省城的水，果然深不可测。刚刚平静的表面下，新的暗流，已悄然涌动。

“江河时装”，这艘刚刚驶出港湾的小船，又将迎来怎样的风浪？

**(第十八章完)**

**下一章预告：**白云宾馆的会面！神秘的“叶总”究竟是何方神圣？她口中的“合作”是陷阱还是机遇？陈江河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资本邀约？苏雪晴是否会提供关键信息？店铺火爆背后，是否隐藏着新的竞争危机？资金充裕后，陈江河的下一步扩张计划是什么？省城商战，步入更广阔的资本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