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彩虹澡堂

往生池彻底沦为七彩毒汤咕嘟锅,诡异气味笼罩青丘。

苏九璃脸色铁青:“本宫的圣地……成了染坊?!”

狄猛捏着鼻子凑近卫清河:“卫大煞星!快醒醒!你家师弟快被熏成咸鱼了!”

昏迷的卫清河无意识舔到嘴角沾染的情丝蜜,心口顽固的暗金光丝“嗤”地溶解一缕!

沈渊福至心灵,抓过玄离的蜜罐子,将整罐情丝蜜糊在师兄心口——

“滋滋滋……”光丝如雪消融!

卫清河猛地睁眼:“……这甜了吧唧的……什么玩意?”

神帝的意志如同被七彩泡泡熏跑的恼羞巨兽,退得无影无踪。可它留下的“馈赠”,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糊在了青丘的圣地——往生池上。

那口曾经如同融化了月华、圣洁宁静的往生池,此刻彻底沦为一锅沸腾的、粘稠的、色彩斑斓到令人眼晕的“七彩毒汤”。暗金的秩序碎片、淡金的混沌福缘、粉红的情丝蜜力、乳白的轮回气息、还有玄离那独特的本源气息……各种格格不入、甚至相互冲突的能量在池水中疯狂搅拌、反应,咕嘟咕嘟冒着拳头大小的、颜色诡异的泡泡,每一个泡泡炸开,都释放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型气味。

这气味,霸道地统治了孤峰禁地,并开始向整个青丘村落扩散。

像是一百年的陈酿老醋里泡了发霉的臭豆腐,又扔进去一筐熟透的榴莲,再撒上一把刚出炉的焦糖爆米花,最后浇上一桶滚烫的沥青……甜蜜、酸腐、焦臭、骚气、还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安详感……各种矛盾到极致的味道分子在空气中激烈碰撞,无差别攻击着所有生灵的嗅觉神经。

“呕……”

“我……我不行了……”

“救命……这味道……上头……”

刚刚从神帝威压下喘过气的狐族护卫们,此刻成了这“彩虹毒气”的第一批受害者。成片的干呕声响起,修为稍弱的直接翻着白眼晕了过去。连那些见多识广、定力深厚的长老们,也是脸色发绿,捂着口鼻连连后退,身体摇摇欲坠。

赤尾少女红菱小脸煞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带着哭腔指向那口翻腾的七彩染缸:“国主……圣池……圣池它……呜呜……”

苏九璃站在池边,月白长裙无风自动,九条雪白狐尾僵硬地竖在身后。她那张颠倒众生的绝美脸庞,此刻如同罩上了一层万载寒冰,铁青一片。那双蕴藏星海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口不断冒出诡异气泡、散发着毁灭性气味的“彩虹澡堂”,仿佛要将它瞪回原形。

饶是她智慧深沉、见惯风浪,此刻也被这超出认知的荒诞景象冲击得心神摇曳。青丘圣地,轮回情念节点,狐族传承万载的象征……就这么……成了一锅冒着七彩泡的毒汤?!

“本宫的圣地……”苏九璃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挤出,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近乎崩溃的寒意,“……成了染坊?!还是……馊水染坊?!”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钉在罪魁祸首——沈渊怀里那个还在意犹未尽舔着爪子上蜜渍、一脸无辜的圆毛球身上!

玄离似乎感受到了那充满杀气的目光,小身子一抖,黑豆眼茫然地看向苏九璃,讨好似的“呜啾”了一声,仿佛在说:“蜜还有吗?刚才那个泡泡挺好看的呀?”

苏九璃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玉手捏得咔吧作响。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被那混合型毒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绝美的容颜都扭曲了一瞬。

“咳……咳咳……小……槐树!”苏九璃强压着把玄离扔进池子里让它自己洗干净的冲动,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暴躁,“封!给本宫封死这池子!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来!苏影!调集所有能调动的‘净尘花’!有多少撒多少!先给本宫把这味道盖住!盖不住就把种花的狐全扔进去泡澡!”

“是!国主!”苏影和狐族长老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去执行命令。一时间,无数散发着清冽香气的白色小花如同暴雨般被撒向孤峰,试图对抗那无孔不入的诡异气味,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槐婆婆巨大的树干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无数翠绿的根须如同巨蟒般探出,交织缠绕,在往生池上空迅速编织成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绿色光罩,如同一个巨大的锅盖,死死扣在了那口七彩毒汤锅上。光罩隔绝了大部分气味和视觉污染,但内部传来的沉闷“咕嘟”声,依旧如同魔音灌耳。

池底平台,反而成了相对“安全”的避风港,至少味道没那么冲顶了。

沈渊扶着依旧昏迷的师兄卫清河,看着头顶那如同封印着上古邪物的翠绿“锅盖”,听着里面传来的诡异冒泡声,再闻着空气中残留的、依旧顽强钻进来的复杂怪味,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劫后余生是真的,师兄体内的锁链被削弱也是真的,但这代价……也太惨烈了点!

狄猛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凑了过来,独眼在卫清河苍白但平静(至少没发疯)的脸上扫了扫,又看了看那口被封印的“彩虹锅”,瓮声瓮气地对着昏迷的卫清河喊道:“喂!卫大煞星!快醒醒!别装死了!再睡下去,你家师弟就要被熏成青丘特产——咸鱼干了!这味道,老子当年在魔宗地牢腌了十年的老坛酸菜都比不上!”

沈渊无奈地看了狄猛一眼,这家伙的嘴……不过,师兄的状态确实稳定了许多,心口那几道顽固的暗金光丝虽然还在,但似乎失去了之前的凌厉,显得黯淡蛰伏。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卫清河,眉头似乎因为狄猛的聒噪而微微蹙了一下。他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而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之前被玄离啃豁牙时溅上去的、混合着淡金福缘气息的……一点点情丝蜜的痕迹!

那一缕粘稠如琥珀、闪烁着七彩霞光的蜜渍,随着他的舔舐,化作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情念暖流,顺着唇舌,悄然滑入体内。

奇迹发生了!

嗡!

卫清河心口位置,一道原本顽固蛰伏的暗金光丝,在接触到这一丝精纯情念暖流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雪条,猛地一亮,随即发出极其轻微的“嗤——”的一声!

那道冰冷、森严、仿佛根植于灵魂本源的暗金光丝,竟然……溶解了极小的一缕!化作一丝细微的金色烟尘,随即被卫清河体内残存的、被往生池水洗涤过的生机所吸收、同化!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沈渊识海中的“至情道种”对情念的感知何其敏锐!他瞬间捕捉到了这丝微不可察的变化!

“情丝蜜?!”沈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看向自己怀中——玄离的小爪子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装着“万年情丝蜜”的翠绿藤蔓小罐!罐口虽然被玄离舔得锃亮,但里面明显还有大半罐粘稠如琥珀、散发着醉人甜香的七彩蜜汁!

槐婆婆的叹息在耳边响起:“情念为枷,终需情念解……”

苏九璃之前的话语也划过脑海:“此乃神帝以无上道念,结合卫小友心中最痛之执念所化的‘心锁’核心……外力可磨其形,难断其根……”

情丝蜜!蕴含万年精纯情念的至宝!它不仅仅是一种美味,更是最纯粹、最本源的情念力量结晶!神帝的“心锁”以情念为基,而这情丝蜜,或许就是那把钥匙!

福至心灵!

沈渊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不再犹豫,一把从还在回味蜜味的玄离小爪子里夺过那个翠绿蜜罐!

“呜啾?!”玄离瞬间炸毛,黑豆眼瞪圆,发出不满的尖叫!(我的蜜!)

“玄离!救人要紧!回头赔你十罐!”沈渊语速飞快,动作更快!他一手扶着昏迷的卫清河,另一只手猛地揭开蜜罐盖子!

顿时,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醉人情念甜香在池底弥漫开来,甚至暂时压过了空气中残留的诡异气味。粘稠如液态彩虹的蜜汁在罐中流淌,散发着令人心神摇曳的光泽。

沈渊心一横,也不管什么章法了!他抄起蜜罐,将罐口对准卫清河心口那几道顽固的暗金光丝所在的位置,手腕一翻——

哗啦!

大半罐粘稠、滚烫(刚从玄离怀里拿出来,还带着小家伙的体温?)、散发着七彩霞光的万年情丝蜜,如同倾倒的琥珀瀑布,结结实实、毫不浪费地——糊了卫清河心口满满当当一大片!

粘稠的蜜汁瞬间浸透了卫清河单薄的衣衫,紧贴在他胸膛的皮肤上,甚至沿着那几道暗金光丝的纹路,迅速渗透下去!

“滋——!!!”

如同烧红的烙铁猛然浸入了冰水!但这一次,声音更加密集、更加剧烈!

卫清河的心口位置,瞬间爆发出刺目的七彩霞光!那几道顽固的暗金光丝,如同遇到了绝对克星的天敌,在蕴含着万年精纯情念力量的蜜汁浸泡下,发出了凄厉的“哀鸣”!

嗤嗤嗤嗤——!!!

肉眼可见地,那几道冰冷森严、深入骨髓的光丝,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残雪,以惊人的速度消融、溶解!冰冷的金光被温暖的七彩霞光迅速中和、剥离!构成光丝核心的神帝无情道念,在精纯情念的洪流冲刷下,如同沙堡般土崩瓦解!

光丝迅速变得黯淡、透明、虚幻!如同被沸水冲开的墨迹,在卫清河的皮肤下迅速淡化、消散!

“呃啊——!!!”

昏迷中的卫清河发出一声痛苦与解脱交织的低吼!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一股混杂着冰冷禁锢消散的虚弱感和某种沉重枷锁被打破的轻松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那被煞气和锁链折磨得如同枯槁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红润!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

心口位置,那几道曾经如同附骨之疽的暗金光丝,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光滑的皮肤,以及皮肤下隐隐透出的、属于他自身的、不再被污染的蓬勃生机!

神厌之链的最后枷锁——“心锁”,破了!

“成了!真的成了!”苏影在池边看得激动不已,差点跳起来。

狄猛捏着鼻子的手都忘了放下,独眼瞪得溜圆:“我……靠?这玩意儿……比老子的魔功还管用?情丝蜜糊胸口……新式疗法?”

槐婆婆巨大的树干也发出一阵舒畅的沙沙声,仿佛卸下了重担。

沈渊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看着师兄恢复生机的脸庞,眼中充满了激动和欣慰。他刚想替师兄擦掉胸口那粘稠的蜜汁……

卫清河的眼皮,猛地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深褐色的瞳孔,不再是之前清醒时的痛苦与茫然,也不是被煞气控制时的毁灭与暴戾。这一次,他的眼神清澈、深邃,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疲惫,以及一丝……刚睡醒的困惑。

他先是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巨大的古槐根须、被翠绿光罩封印的“七彩锅盖”(往生池)、表情各异的众人……最后,他的视线落回自己身上。

胸口传来一阵粘腻、温热、还带着浓郁甜香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低头。

只见自己精壮的胸膛上,糊着厚厚一层粘稠的、闪烁着七彩光泽的、散发着醉人甜香的……不明胶状物?这玩意儿不仅糊在皮肤上,还把他胸前的衣服都浸透了,湿哒哒、黏糊糊一片。

卫清河浓密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抬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胸口的粘稠物,放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了无数种花香果香蜜香的甜腻气息,霸道地钻入鼻腔。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混合了震惊、困惑、嫌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生理不适。他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一脸激动和期待的沈渊,沙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干涩和巨大的疑问:

“……师弟?这……甜了吧唧的……糊了我一胸口的……到底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