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殿焚香

寅时三刻,谢明凰跪在太极殿蟠龙纹砖上,掌心贴着袖中火药引线的凸起。陆珩玄甲立于她身后半步,剑柄雕着的狻猊兽映着跳动的烛火。镇北王世子突然摔出一卷泛黄密信,纸页展开时带起腥风——“三年前的腊月十七,谢氏私运三百石精铁至西狄边境,换战马五十匹,押运人写着谢明凰!”

“陛下验这墨迹可好?”谢明凰忽然轻笑,指尖点向信笺角落,“西狄文字横书,可这‘谢’字遇水显朱砂防伪印——分明是御用库藏。”话音未落,陆珩已挥剑划开信纸,浸水后果然浮现蟠龙纹。满朝哗然中,老夫人猛然站起,沉香杖撞得玉阶叮响。

“哀家竟不知,镇北王府连御用之物都能仿造。”谢明凰徐徐起身,鬓边金步摇纹丝未乱,“倒是二婶临终前说……”她忽然顿住,目光扫过面色惨白的谢明玥,“说那年中毒案,世子送的南海珠匣最是精巧。”

永嘉帝眯眼抚着龙椅扶手,忽将镇北王罪状掷于丹墀:“来人!剥世子爵位,押入天牢!”禁军铁甲声逼近时,谢明玥突然尖叫着扑向谢明凰,袖中寒光乍现。陆珩旋身揽住谢明凰腰肢,剑锋贴着谢明玥耳畔掠过,削断她半截青丝。

“好姐夫!你护这毒妇害我……”谢明玥瘫坐在地,忽癫狂大笑,“你们可知她袖中藏着什么?藏着能炸平半个京城的火雷!”她染丹蔻的手指直指谢明凰右腕,那里隐约露出引线的猩红丝绦。

谢明凰反手扯开绣着并蒂莲的广袖,火雷阵仗惊得群臣后退。却见她掌心轻轻一抛,将引线扔进了鎏金铜盆。火焰腾起的刹那,她对着永嘉帝盈盈下拜:“臣女愿以命为质,换陛下准我三日清查漕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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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梆子响时,谢明凰踩着湿滑的跳板登上最后一艘粮船。陆珩的披风裹着她单薄肩头,他正用剑尖挑开锈迹斑斑的货箱,露出底下码放整齐的青铜炮管。江风裹着浓雾漫进船舱,对岸忽有火光骤亮,竟是镇北王残部驾着火船逼近。

“该醒了。”谢明凰按了按谢明轩被迷药放倒的身体,少年怀里还抱着伪造的通敌账册。她转身对陆珩轻笑,“劳烦将军射火箭时偏三分,别真烧着咱们的船。”话音未落,西狄语叫骂已混着箭雨袭来。

陆珩揽着她跃上桅杆,玄色大氅猎猎如鹰翼。谢明凰从袖中摸出火折子,引线嘶嘶燃烧的声音盖过箭矢破空。她忽然按住陆珩握弓的手:“东南角那艘是空船,炸它!”火光映亮她眸中星河,“记得抱紧我。”

爆炸气浪掀翻整条江面时,谢明凰咬破陆珩手腕,血腥味混着铁锈在她齿间散开。“傻子。”她抹去唇边血渍,望着火光中镇北王战舰倾覆,“前世你替我死一次,今生我还你千次万次。”陆珩用染血的手扳过她下巴,滚烫的吻落在眉心:“夫妻债,命里缠。”

五日后皇榜张贴时,谢明凰正在侯府西阁清点罚没的田契。陆珩拎着滴血的长剑闯进来,身后跟着扛着八十口樟木箱的亲卫。“礼部那些老顽固非要走程序。”他将圣旨拍在案上,“不过我说抢婚就抢婚。”

红绸铺满金陵街那日,谢明轩抱着账本蹲在喜轿边:“姐,你捎带的三十船私盐让我赚了翻倍利钱!”鞭炮声中,陆珩挑开轿帘,玄甲下露出半旧婚书。谢明凰摸着上面歪斜的“陆珩”二字轻笑:“原来那年你刻的是鸳鸯不是鸭子。”

夜阑人静时,新帝倚着龙椅把玩谢明凰献上的虎符。烛影摇曳中,镇北王在狱中咬舌的禀报与西狄求和书并列案头。窗外传来巡夜兵甲整齐的脚步声,而千里外临江水师营寨,两盏红灯笼刚挂上主帅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