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边陲狼烟起 少年丧家仇

#第一章边陲狼烟起少年丧家仇

落龙大陆的五月，本该是槐花香漫小镇的时节，可帝国东北陲的无名镇，却连风里都裹着股铁锈味。镇东头的河湾边，辰雨扬叼着根狗尾巴草，裤腿卷到膝盖，正猫着腰往水里瞅——水里的鲫鱼群刚游过来，他手里的竹筐都快按捺不住要往下沉。

“雨扬！你娘喊你回家吃饭喽！”镇口的王大娘挎着菜篮子路过，嗓门大得能惊飞河边的麻雀。

辰雨扬手一抖，鲫鱼群“唰”地散了，他直起身挠挠头，脸上还沾着泥点：“知道啦王大娘！等我再逮两条，今晚给我爹下酒！”

这无名镇紧挨着大和帝国，说是两国交界，其实就是道矮矮的土坡，坡那边的大和骑兵，隔三差五就会骑马过来晃悠。镇上的人早见怪不怪，该种地的种地，该捕鱼的捕鱼，只有镇口的老退伍兵李伯，每天搬个小马扎坐在土坡下，盯着坡那边的动静，嘴里总念叨着“要出事，要出事”。

辰雨扬拎着半筐鲫鱼往家走，路过李伯身边时，故意晃了晃手里的鱼：“李伯，您看今晚这鱼，够不够您喝两盅？”

李伯抬眼瞅了瞅鱼，又把目光挪回土坡那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雨扬啊，别光顾着玩，让你爹把家里的镰刀磨快些，坡那边的动静不对头——这几天过来晃悠的骑兵，比往常多了三倍。”

辰雨扬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嗨，他们不就是来看看嘛，还敢真冲过来？咱们镇上有县尉老爷的兵呢！”

他说着就往家跑，没看见李伯望着他背影时，眼里那抹沉重的担忧。辰雨扬的家在镇中间，是两间土坯房，院门口种着棵老槐树，他刚推开院门，就闻到了蒸麦饼的香味。

“你这孩子，又去摸鱼！”娘从灶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块刚蒸好的麦饼，上面撒着芝麻，“快洗手，你爹今天从镇上铁匠铺回来，说赵老铁新锻了把好刀，想让你爹去看看。”

辰雨扬接过麦饼，咬了一大口，芝麻的香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他含糊道：“爹还去看刀啊？咱家那把砍柴刀不是挺好的嘛。”

“你懂啥？”爹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块磨石，正在磨那把砍柴刀，“赵老铁说最近不太平，让大伙都把家伙什磨利点，万一真有事，也能护着家。”

辰雨扬嘴里的麦饼突然没那么香了，他想起李伯的话，又想起前几天路过土坡时，确实看见坡那边的大和骑兵，腰里都挂着亮闪闪的弯刀，不像往常只带木棍。

“爹，李伯说坡那边的骑兵多了好多，会不会真要打仗啊？”他小声问。

爹停下磨刀的手，抬头看了看院外的天空，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别瞎想，有县尉老爷在呢，他们不敢乱来。快吃你的饼，吃完把鱼收拾了，晚上给你做红烧鱼。”

辰雨扬点点头，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他坐在院角收拾鱼，手里的剪刀剪着鱼鳃，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院外的动静——往常这个时候，镇上的狗会叫，孩子们会在巷子里跑，可今天却静得反常，连风刮过槐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楚。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镇外传来，紧接着就是喊杀声！辰雨扬手里的剪刀“哐当”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来，往院外跑。

“雨扬！别出去！”爹一把抓住他，将他拽回院里，迅速关上院门，用木棍顶住，“快，跟你娘进地窖！”

娘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拉着辰雨扬就往灶房后的地窖跑。地窖很小，只能容下三个人，里面堆着红薯和土豆，还有一盏油灯。爹把油灯点亮，塞到娘手里：“你们在这儿待着，别出声，我出去看看。”

“他爹，你小心点！”娘抓着爹的胳膊，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爹拍了拍娘的手，又看了辰雨扬一眼，眼神里满是郑重：“雨扬，照顾好你娘，别乱跑。”说完就转身出去，关上了地窖门。

地窖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油灯的火苗在微微晃动。辰雨扬紧紧攥着娘的手，能感觉到娘的手在发抖。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还有人的惨叫声、房屋倒塌的声音，混杂着大和兵叽里呱啦的喊叫，像无数把刀子扎在辰雨扬的心上。

“娘，爹会没事的吧？”他声音发颤。

娘把他搂在怀里，眼泪滴在他的头发上：“会的，你爹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剧烈的撞门声，还有爹的怒吼声！

“你们这群畜生！敢闯我家！”

“哐当”一声，院门被撞开了，紧接着就是兵器碰撞的声音。辰雨扬想冲出去，却被娘死死按住：“不能去！雨扬，你不能去！你爹让你照顾我，你得活着！”

外面的打斗声很快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和兵的狞笑声。辰雨扬听见一个粗哑的声音在喊：“这家伙还挺硬气，不过还是死了！搜搜，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娘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眼泪无声地流着，却不敢哭出声。辰雨扬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嘴里散开，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知道，爹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娘颤抖着打开地窖门，外面的景象让她眼前一黑——院门口躺着爹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把大和兵的弯刀，鲜血染红了门前的土地，那棵老槐树也被砍断了，树枝散落一地。

“他爹！”娘扑过去，抱着爹的尸体，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辰雨扬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像被冻住了一样。他看着爹的尸体，看着被烧毁的灶房，看着满地的狼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那个总爱摸他头的爹，那个总给他做麦饼的娘，那个充满烟火气的家，全没了。

“雨扬，快，咱们得走！”娘突然止住哭声，拉着辰雨扬的手，“他们说不定还会回来，咱们得去镇上找县尉老爷的兵！”

辰雨扬点点头，任由娘拉着他跑。镇上一片火海，房屋在燃烧，地上到处是尸体，有老人，有孩子，还有他认识的王大娘——她倒在菜篮子旁，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鸡蛋。

辰雨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他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牙，跟着娘往镇西头的县尉府跑。县尉府外也在打仗，县尉老爷的兵拿着长枪，和大和兵厮杀在一起，可他们人太少了，很快就被大和兵围了起来。

“娘，怎么办？”辰雨扬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和兵，声音发颤。

娘把他往旁边的柴堆里一推，塞给他半块麦饼：“雨扬，你躲在这里，千万别出声！等他们走了，你就往南边跑，去找帝国的军队，一定要活下去！”

“娘，我跟你一起走！”辰雨扬抓住娘的手。

娘却用力甩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眼神变得坚定：“娘得去帮县尉老爷的兵，你要是不听话，娘就不认你了！”说完就转身冲了出去，朝着一个大和兵扑过去，剪刀狠狠扎在对方的腿上。

“八嘎！”大和兵惨叫一声，反手一刀，娘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娘！”辰雨扬想冲出去，却被柴堆里的树枝卡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娘的尸体被大和兵踢到一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他躲在柴堆里，不敢出声，只能死死攥着那半块麦饼，指甲把麦饼都掐碎了。大和兵在镇上搜了很久，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离开。辰雨扬从柴堆里爬出来，身上沾满了柴灰，他走到娘的尸体旁，跪下来，把娘的眼睛轻轻合上。

“娘，我听你的，我去南边找军队，我一定会活下去，一定会为你和爹报仇！”他小声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辰雨扬把娘的尸体拖到老槐树下，又把爹的尸体也搬过来，用土简单埋了。他没有碑，只能在旁边插了根槐树枝，心里默念着爹娘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他揣着那半块麦饼，朝着南边走去。夜色渐浓，路上没有灯，只有月亮的光洒在地上，照亮他脚下的路。他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帝国的军队，也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可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为了爹娘，为了死去的乡亲，为了报仇。

走了不知道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辰雨扬心里一紧，赶紧躲到路边的草丛里。他看见一队穿着帝国军服的士兵，正骑着马往北边去，为首的是个百夫长，脸上留着络腮胡，眼神很凶。

辰雨扬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朝着队伍跑过去：“长官！等等我！我要参军！我要报仇！”

百夫长勒住马，低头看着这个浑身是泥、脸上还挂着泪的少年，皱了皱眉：“你多大了？家里人呢？”

“我十五了！我爹娘都被大和兵杀了！我要参军，我要杀大和兵！”辰雨扬大声说，声音里满是倔强。

百夫长沉默了一下，又看了看辰雨扬手里攥着的半块麦饼，叹了口气：“跟上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辰雨扬点点头，跟着队伍往前走。他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前面士兵们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杀了那些大和兵，为爹娘和乡亲们报仇！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跟着队伍往前走的时候，镇口李伯的尸体旁，有一枚巴掌大的铜塔，正被风吹来的尘土半掩着——那是李伯当年从战场上捡回来的，本想等辰雨扬再大些，送给这个爱摸鱼的少年当念想，如今却成了无人问津的物件。

夜色更浓了，队伍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路上响起，辰雨扬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他的凡界征战之路，就从这个充满仇恨的夜晚，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