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这份八旗粮饷核销表,天亮前必须出结果!”
总监的吼声透过微信语音刺进耳朵时,陈默正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眼前阵阵发黑。凌晨三点的财务办公室,空调冷风裹着咖啡渣的苦味,他的右手食指因为连续敲击键盘,已经僵得打不了弯——这是这个月第三次通宵加班,为了那点不够付房租的工资,他活得像台连轴转的机器。
“再撑会儿,交完表就请假……”陈默灌下一口凉透的速溶咖啡,刚要点击“保存”,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瞬间被黑暗吞噬。最后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破班,真就把命搭进去了?
再次睁眼,不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而是刺得人睁不开眼的太阳。
粗糙的麻绳勒得手腕生疼,陈默挣扎着抬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辆吱呀作响的骡车上,周围挤满了和他一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骡车外,几个穿着青色号服、腰挎腰刀的兵丁正甩着鞭子赶路,嘴里骂骂咧咧:“快点!耽误了给旗人送粮,仔细你们的皮!”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牲口粪便味,还有远处田地里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陈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是打满补丁的粗麻布短褂,脚上是露着脚趾的草鞋,和记忆里那件印着公司logo的衬衫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是……哪儿?”陈默嗓子干得像要冒烟,沙哑着开口。
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后生,你是睡糊涂了?这是顺治八年,咱们是被抓来的‘流民’,要给盛京的八旗老爷送粮草呢!”
顺治八年?盛京?八旗?
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他居然穿越了,还穿到了清朝初年——这个满汉矛盾尖锐、百姓命如草芥的年代!他这细皮嫩肉的身子,跟着去给八旗送粮,怕不是半道就被累死、饿死,或者被兵丁随手一刀砍了?
“别他妈磨磨蹭蹭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兵丁走过来,一鞭子抽在骡车挡板上,木屑飞溅,“再敢废话,直接扔路边喂狼!”
陈默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前世他忍气吞声当社畜,最后落得个猝死的下场;这辈子穿到这乱世,难道还要任人宰割?
他悄悄打量四周:骡车队伍有二十多辆,兵丁只有十五六个,大多腰肥体壮,一看就是平日里欺压百姓惯了的,手里的刀虽亮,却没多少实战的锐气。而被绑的流民足有上百人,其中不乏年轻力壮的汉子,只是都被饿得没了力气,眼神里满是绝望。
“后生,别瞎看了。”旁边的老农压低声音,“之前有个小伙子想跑,被兵丁抓住,直接砍了脑袋挂在树上……咱们啊,认命吧。”
“认命?”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前世他听够了“年轻人多扛扛”“忍忍就过去了”,这辈子,他偏要不认命!
他趁着兵丁不注意,悄悄用被麻绳勒得发红的手腕,蹭着骡车底板上凸起的木刺——那木刺又尖又硬,只要磨断麻绳,他就有机会!
太阳渐渐西斜,兵丁们找了个破庙停下,准备生火做饭。陈默的手腕已经磨得血肉模糊,但麻绳也终于有了一道裂口。他假装虚弱地靠在车边,眼角却盯着兵丁们的动作:三个兵丁去附近打水,五个在劈柴,剩下的七个围着一口破锅,正抢夺锅里仅有的一点杂粮粥。
“就是现在!”
陈默猛地发力,手腕一挣,麻绳“咔嚓”一声断裂。他瞬间扑到一个离他最近的兵丁身后,左手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右手抓起地上的一根劈柴,狠狠砸在兵丁的后脑勺上!
“咚”的一声闷响,兵丁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周围的流民吓得惊呼出声,剩下的兵丁也反应过来,纷纷拔出腰刀:“反了!反了!给老子杀了他!”
陈默捡起地上的腰刀,刀锋上的寒光映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慌乱——前世他虽是社畜,但闲暇时练过几年搏击,对付这些只会欺负百姓的兵丁,绰绰有余!
“兄弟们!”陈默对着流民们大喊,声音里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咱们就算不反,也会被饿死、累死!不如跟他们拼了,还有一条活路!”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猛地站起身——他叫李虎,本是附近村子的猎户,因为不愿给旗人交粮,被抓来当流民。他看着地上兵丁的尸体,又看了看陈默手里的刀,咬牙喊道:“拼了!老子早就受够这些狗官的气了!”
有了李虎带头,越来越多的流民站了起来。他们虽然没武器,但手里有劈柴、有石块,眼里的绝望被怒火取代。
七个兵丁见状,心里也发怵——他们没想到这些温顺的流民居然真敢反抗。一个领头的兵丁强装镇定,挥刀朝着陈默砍来:“找死!”
陈默侧身躲过,刀锋擦着他的衣角划过。他反手一刀,精准地砍在兵丁的手腕上,“啊”的一声惨叫,兵丁的刀掉在地上,手腕鲜血直流。
李虎趁机冲上来,一石头砸在兵丁的脑袋上,兵丁当场毙命。
剩下的兵丁彻底慌了,转身就想跑。陈默哪会给他们机会,对着流民大喊:“别让他们跑了!跑了一个,咱们都得死!”
流民们纷纷围了上去,有的用劈柴砸,有的用石头扔,有的甚至直接扑上去用牙咬。没一会儿,逃跑的兵丁就被淹没在人群里,再也没了动静。
三个打水回来的兵丁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扔下水桶就往远处跑。陈默没去追——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拢人心,准备后路。
他走到流民中间,举起手里的腰刀:“兄弟们,从今天起,咱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流民!咱们要活下去,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谁愿意跟我干?”
“我愿意!”李虎第一个喊道。
“我也愿意!”
“跟他们拼了!”
上百个流民齐声呐喊,声音震得破庙的瓦片都微微发颤。陈默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前世他只是个不起眼的社畜,这辈子,他要在这顺治年间,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弯腰捡起兵丁身上的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有十几两银子和一些碎钱。他把银子分给流民:“这些钱,先给大家买吃的。明天咱们就去附近的山神庙落脚,那里易守难攻,还能打猎种地。”
流民们拿着银子,眼里满是感激——他们这辈子,还从没见过有人把银子分给他们这些“贱民”。
夜色渐深,破庙里升起了篝火。流民们围着篝火,吃着用银子买来的杂粮饼,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陈默坐在篝火旁,和李虎一起商量着明天的行程,心里却在盘算着更远的事——顺治八年,清廷刚刚入关不久,根基未稳,满汉矛盾尖锐,这正是他起事的最好时机。
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推翻这欺压百姓的清廷,让天下的汉人,都能抬起头做人!
篝火的火苗跳动着,映着陈默的脸,眼神里满是坚定和野心。属于他的逆清之路,从这一刻,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