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贪婪

卡洛斯执事的效率很高，或者说，他对主教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

很快，一支由四名圣殿卫士和一名诵经士组成的小队集合完毕，在陈默的带领下，离开了教堂，前往苏小婉藏身的商铺。

一路上，陈默刻意表现出焦急和担忧，指引着路线。

那名叫做法里奥的诵经士依旧维持着庇护力场，让队伍得以安全穿行。

卫士们则沉默寡言，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显示出良好的纪律性。

回到商铺，苏小婉看到陈默带着一队教会人员回来，眼中先是惊喜，随即化为深深的警惕和疑惑。

陈默暗中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配合。

“小婉，别怕，这些是救赎教会的人，主教大人仁慈，答应救我们，帮你净化伤势。”陈默用尽可能“真诚”的语气说道。

苏小婉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戏精上身，露出虚弱、感激又带着一丝惶恐的表情：“真…真的吗？谢谢…谢谢你们……”

法里奥诵经士检查了一下苏小婉的伤势，尤其是那触目惊心的阴影侵蚀，眉头紧锁：“侵蚀很严重，必须尽快让主教大人亲自出手，否则……”

卫士们制作了一个简易担架，抬上苏小婉，队伍迅速返回教堂。

再次进入教堂庭院，他们直接被带往主教堂大厅。

圣心大教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宏伟，高高的穹顶上原本描绘着天使和圣徒的壁画，此刻在血月透过彩窗投下的红光映照下，却显得光怪陆离，甚至有些狰狞。

大厅里聚集了数百名信徒，正跪在地上，跟随着台上一位红袍诵经士进行着狂热的祈祷，声音汇聚成一片嗡嗡的浪潮，充满了盲目的虔诚和一种精神被引导的亢奋。

陈默和苏小婉被直接带到了台前。

主教“圣徒”正站在哪里，面带慈悲的笑容，等待着他们。

卡洛斯执事如同影子般站在他身侧。

“可怜的孩子，愿主抚平你的伤痛。”主教看着担架上的苏小婉，声音充满了怜悯。

他举起手中的华丽权杖，顶端的水晶开始散发出比诵经士手中强烈数倍的乳白色光芒，柔和地笼罩向苏小婉。

苏小婉身体微微一颤，肩头的阴影侵蚀在圣光的照耀下，竟然真的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颜色似乎变淡了一点点！

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舒缓的表情。

有效果！

陈默心中一动，但不敢有丝毫放松。他敏锐地注意到，主教的眼神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仿佛在观察实验效果。

而且，那圣光似乎……并不仅仅是在净化。

“阴影之力已深入骨髓，寻常圣光洗礼难以根除。”主教收起权杖，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需要借助‘圣杯’之力，进行更深层次的净化仪式。”

来了！

陈默心中凛然，目标终于要出现了吗？

“感谢主教大人！求您救救她！”陈默立刻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主教满意地点点头：“仁慈的主不会放弃任何一只羔羊。

卡洛斯，带他们去‘净心室’，准备仪式。我需要先去祈祷，获取使用圣杯的神谕。”

“是，主教大人。”卡洛斯执事躬身领命。

主教在一众高层的簇拥下离开。

卡洛斯则带着陈默和担架上的苏小婉，绕过祈祷大厅，走向后方一条隐蔽的走廊。

走廊两侧点着昏暗的油灯，墙壁上原本的宗教画作被更加诡异、扭曲的符号所覆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甜腻香气。

越往里走，气氛越发压抑。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雕刻着复杂花纹的铁门。

卡洛斯用一把特殊的钥匙打开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

房间中央是一个石台，周围刻满了发光的符文，天花板上垂下的锁链闪烁着寒光。

这里与其叫“净心室”，不如叫“审讯室”或“祭坛”更贴切！

“在这里等候，主教大人很快便到。”卡洛斯冷冰冰地说完，便退出房间，从外面锁上了铁门。

房间里只剩下陈默和苏小婉两人。

“陈默……这里感觉很不舒服……”苏小婉挣扎着想坐起来，脸上充满了不安，“那些符文……让我头晕……”

陈默扶住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房间。

他的精神力感知到，那些符文蕴含着一种束缚和汲取的力量！

这绝不是什么净化仪式！

“看来，‘净化’的代价恐怕不小。”陈默低声道，他快速检查了一下房门，异常坚固，从内部难以破坏。

他回到苏小婉身边，低声道：“等下见机行事，那个‘圣杯’很可能有问题，但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会想办法拿到它，或者破坏仪式。”

苏小婉紧张地点点头，握紧了陈默悄悄塞给她的一把小刀。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铁门再次被打开，主教独自一人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物体。

那是一个看起来古朴沉重的银质高脚杯，杯身雕刻着繁复的宗教图案和未知文字，杯沿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红色宝石。

杯中盛放着大半杯清澈的液体，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光芒——净化圣杯！

然而，在陈默的感知中，那圣杯散发的光芒虽然纯净，其核心却隐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贪婪的吸力！

它仿佛一个诱饵，一个陷阱！

“孩子，放松，圣杯的力量会洗涤你所有的痛苦与不洁。”主教将圣杯放在石台中央的凹槽内，那凹槽恰好与杯底的某个结构吻合。

瞬间，房间周围的符文亮了起来，能量开始向圣杯汇聚。

他拿起一个银质小勺，从圣杯中舀起一勺散发着纯净光芒的液体，走向苏小婉。

“来，喝下它，接受主的恩赐。”

苏小婉看着那勺液体，又看向陈默。

陈默微微点头。

她张开嘴，喝下了那勺液体。

瞬间！

一股温暖、纯净的力量流遍她的四肢百骸！

她肩头的阴影侵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退！

剧烈的痛苦也随之减轻大半！

有效！

真的有效！

但下一秒，异变陡生！

苏小婉突然感觉自己刚刚恢复的一些力气，甚至包括自身的精神和生命力，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顺着那股温暖能量的回流，被吸向那个圣杯！

圣杯的光芒似乎更加璀璨了一点！

这不是净化！

这是汲取！

用圣杯的力量先治疗后吸收，榨取更多的价值！

“啊！”苏小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主教脸上那慈祥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狂热的贪婪：“很好！很纯净的生命力！甚至带有一丝灵体的特质！真是上好的祭品！”

果然如此！

陈默眼中寒光一闪，不再伪装！

就在主教准备舀第二勺，进一步汲取苏小婉力量时！

陈默动了！

他猛地从身后扑向主教，左手勒向他的脖颈，右手则闪电般抓向石台上的圣杯！

擒贼先擒王！

夺杯是关键！

然而，主教似乎早有预料！

他身上猛地爆发出强烈的乳白色光芒，形成一个护盾，瞬间弹开了陈默的擒抱！

同时他手中的权杖向后横扫，带着一股巨大的精神冲击力！

陈默被护盾震得手臂发麻，又被精神冲击撞得头晕目眩，连连后退，险些摔倒！

这主教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

不仅是治疗，其精神和防护能力也极其强大！

“愚蠢！竟敢在圣堂之内对主之化身动手！”主教转过身，脸上充满了威严和怒意，再无半分慈祥，“卡洛斯！”

铁门猛地被撞开，卡洛斯执事带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圣殿卫士冲了进来，将陈默团团围住！

“将他拿下！投入黑牢！至于这个女孩……”主教冷冷地看了一眼因被汲取力量而再次虚弱下去的苏小婉，“仪式继续，将她剩余的价值，全部奉献给圣杯！”

“是！”卡洛斯狞笑着拔出佩剑，带着卫士逼向陈默。

情况危急！

被包围在狭小空间内，对手实力强大，还有一个人质！

陈默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精神力尚未完全恢复，无法制定强力的规则！

硬拼几乎必死！

他目光快速扫过房间，最后定格在那个散发着诱人却又危险光芒的圣杯上！

只有一个办法了！

在卡洛斯长剑刺来的瞬间，陈默没有格挡，也没有闪避，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向石台，一把抓向了那个圣杯！

“你敢！”主教脸色剧变，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陈默的手抓住了圣杯的杯脚！

就在他接触圣杯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庞大而纯净、却又夹杂着无数痛苦哀嚎的能量顺着手臂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同时，一股更加恐怖的、想要吞噬他一切生命力和精神力的吸力也从圣杯中传来！

这圣杯既是力量的源泉，也是吞噬生命的恶魔！

“啊——！”陈默发出一声痛苦与决绝的怒吼，没有试图抵挡那吸力，反而主动引导着自己体内那所剩不多的精神力，以及刚刚涌入的、驳杂不纯的圣杯能量，狠狠地冲击向圣杯内部某个脆弱的核心！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加上圣杯本身积攒的混乱能量，从内部破坏这个邪门的东西！

嘭！！！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爆响！

净化圣杯猛地剧烈震动起来，表面出现道道裂痕，镶嵌的红色宝石瞬间暗淡碎裂！杯中那清澈的液体变得浑浊不堪，光芒急剧闪烁，最后彻底熄灭！

咔嚓！圣杯彻底碎裂开来，化作一堆废银和碎片！

“不！！我的圣杯！！”主教发出了心痛欲绝的咆哮，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而陈默则被巨大的能量反噬震得倒飞出去，口中喷出鲜血，重重撞在墙壁上，只觉得全身经脉如同断裂般剧痛，精神力再次被抽空，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卡洛斯和卫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杀了他！给我把他剁成肉酱！”主教指着奄奄一息的陈默，歇斯底里地怒吼。

卡洛斯脸上闪过狠厉之色，举起长剑，一步步走向无法动弹的陈默。

就在剑刃即将落下的瞬间——

轰隆！！！！

整个教堂，猛地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发生了强烈的地震！

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诡异的嘶吼声和信徒们惊恐的尖叫声！

一个卫士惊慌失措地冲进来：“主教大人！不好了！地牢！地牢里的实验体……它们暴动了！冲出来了！！”

主教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再也顾不上陈默：“什么？！怎么可能！立刻封锁大厅！所有圣殿卫士，优先镇压暴动！”

教堂内部瞬间陷入极大的混乱！

卡洛斯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陈默和昏迷的苏小婉，又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厮杀和咆哮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听从主教的命令，带着人冲了出去对付更大的威胁。

铁门被匆忙关上，甚至来不及上锁。

陈默靠在墙上，大口咳着血，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恐怖的咆哮声，艰难地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混乱……才是机会。

他挣扎着，一点一点地，向着昏迷的苏小婉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