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溪仍不喜欢在后面睡觉的风闻,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岑隐保持一致的作息。
第一段行程要翻过南极大陆平均海拔最高的山脉,横贯山脉。考察队必须通过一系列山谷,在冰原上爬升后进入大陆深处。
“你看我们右边。”岑隐指向一座突起的丘陵,底下插着一片片动物皮毛做成的白旗,在瑟瑟风中。
“峄。”雪溪顿了顿,面露兴奋,“我们管它叫峄,最前边的旗子里有一块绣着我名字。”
“一座两公里高的山,只露出了几十米的崖壁,将近两千公里长的山脉埋在下面。”岑隐摇摇头,“但几十年后就会出来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雪溪疑惑。
“我们后面那辆货车是探测地形的,把电磁波打下去,算传回来的时间差,前几批的考察队差不多推进到南纬50度的位置。”
“不能等融了再探,省钱省力。”雪溪看向岑隐。
“冰不是一天两天能融完的,这里冰融完,北边的地也淹得差不多了,所以过几年共管协议肯定作废,提前开始谈开发。五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摊着十几双爪子,不得先探探路,把平点的地儿,有矿的地儿抢了。”
“真麻烦。”雪溪叹气,“明明这么大块地。”
“我觉得其实大家都不想去抢的,到时候一起探,按人口划分多好,但都怕对方去探了,然后开个会,桌子对面的地图上一片颜色,自己的一片白。”岑隐轻声说。
“我知道,就像我往南走,欸,你知道旗子为什么越插越南吗?”雪溪问。
“不清楚。”
“我爸说这叫做卷儿,原本旗子就插在一个地方,后来风把一个旗子卷跑了,斜斜地插在几百米外的地方。”雪溪笑笑,没继续说下去。父亲和他抵达峄的时候,径直走到了最前面,旗子是越立越远了,也不知会立到哪儿。
车队越过了最前边的旗子,旗阵消失在余光里,雪溪侧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前方是大片的冰盖,除了雪就没有别的东西,闭着眼都能想出风景。
岑隐认真思考了雪溪说了一半的故事,后面的故事就是亚凉现在的做法,把十几支考察队伍扔到冰盖上,在夏末出发,冬天前返程。极地的雪不易融化,利用价值低,雪国同样进不去,大家分地时只能靠运气,所以亚凉至今没有把队伍派到超过北纬70度的地方,甚至一直在60度左右徘徊。
“接下来都是平地,你要不要试试,踩油门跟着前面,方向盘别动,说起来直路上操控杆换盘子还挺舒服的。”岑隐看看眯着眼睛的雪溪,耸耸胡须。
一阵厚重的黑烟从排气管迸出,引擎声震耳欲聋,履带飞速空转,掀起茫茫雪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