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校园

“失忆?”

沫子染双手捂着嘴,她眼睛一眨一眨,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御行。

震惊一会儿后,她问道:“所以说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唐御行只好点点头。

沫子染突然嘟起嘴来,脸上有些不满:“这不公平,我们四个初中就是同学了,凭什么你记得他们,偏偏把我忘了?”

陆玉桓正经地说道:“大脑的秘密太多了,他能记得什么忘记什么,没人说得准,或许你只是运气不好。”

霍鹏远眼珠子一转,笑着道:“又或许你应该对唐御行再好点,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忘记你了。”

他这句话暗示意味十分明显,唐御行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沫子染却似全然没听出里面的意思,她稳住了单车,忽然走到唐御行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那对眸子离得好近。

唐御行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着。这个时候他甚至能感受到,少女呼出的气息正拂过自己的皮肤。

灵魂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可身体毕竟还是曾经那个少年。这身体自然而然产生的反应,并不受唐御行的控制,甚至有时还可能反过来影响他的情绪。

“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这次先放过你啦。”

沫子染嫣然一笑,又回到了自己的单车上,她摆了摆手臂,如风中的花瓣一样,飘然离去。

她刚一离开,唐御行身边的两个人就开始起哄,霍鹏远还夹着声音模仿沫子染说话,

“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看他那股贱贱的模样,唐御行突然有种给他一拳的冲动。他十分清楚以怎样的力道才能一拳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我不想和你们浪费精力,今天还有很多人要认识呢。”

他抛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了。如果这时有人在他前面,就会看到一张红得不敢见人的脸。

淮山中学。

唐御行的归来在班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在老师把他部分失忆的情况告诉同学们之后,轰动更大了,同学们交头接耳,仿佛在谈论一件从未有过的事情。

老师指着教室后面一处座位,唐御行过去坐下,左右看了看,发现霍鹏远和陆玉桓的位置都离自己很远。

老师开始讲课,唐御行听不懂老师讲的那些东西,闲来无事,便继续运转体内的灵力。

一到下课,同学们便纷纷围到他身边来,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不停。唐御行跟不上他们的话题,对一些现代化的用词,他更是一头雾水。幸好有霍鹏远和陆玉桓在一边,他才有时间松口气。

上午很快过去。吃过午饭,霍鹏远和陆玉桓已不能再陪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个人也不能永远被人陪伴。这段独处的时间里,唐御行决定自己去校园里走走。

这座校园并不大,来往的学生却很多。唐御行走在嬉戏打闹的年轻人中间,顿时有些恍惚,他在想,自己以前是否也想这些学生一样那么天真,那么无忧无虑呢?

他或许真的忘记了很多事,但忘记最多的,其实是他自己。

一只鸟儿飞来,落到树上,似在寻找自己本来的巢。

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变,唯有他已经不是他了。

他感到遥远,寒冷……还有孤独!

本以为只要回到这个世界,他就再不会再孤独。事实证明,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是特殊的存在,这种与众不同的特殊,似乎天生注定就是孤独的。

可是,他经历千辛万苦回到这里,为的绝不是当一个格格不入的异乡人!

有人在嘻笑,还有人在求饶。

那求饶的声音很无助,正好把唐御行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本能驱使他循着声音而去,在一个高墙底下,他看到几个高个子男生正推搡着另外一个瘦小的少年。高大的男生们把少年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方,然后让少年跪下,少年苦苦哀求,得到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果然,无论哪个世界,欺凌弱小总是随处可见,人性的阴暗似乎并不会因为世界的不同而有半点差异。

唐御行摇摇头,一个箭步走过去,抓住了其中一个欺凌者抬起的手。

欺凌者们同时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他们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简直想将唐御行生吞活剥了。

“你是谁?”

唐御行没有理会这些人威胁的眼神,他眼睛扫过这四人,淡淡地说道:“路人而已。”

一个男生狞笑道:“你是想帮他出头?”

唐御行道:“不是。”

“那就松开你的手,滚一边去。”

唐御行的手并没有松开,他目光转移到被欺凌的少年身上,发令似的说道:“站起来。”

呆愣半晌的少年像一个落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眼睛一亮,道:“你是来帮我的?”

唐御行还是那句话:“不是。”

少年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唐御行又道:“我是来给你一个机会。”

少年问:“什么机会?”

“帮助自己的机会。”

那四个男生终于忍受不了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被抓住手腕的男生抬腿做踢,另外三个男生也在此时一起围过来。

在他们眼中,唐御行已经完全被他们包围,可是当他们的手距离他还不到三寸的距离时,唐御行动了一下,整个人模糊了一瞬,紧接着,原本就要碰到他的三双手和一只脚全部落到了空处。

唐御行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他本人的双脚也没有位移半分。但是几个男生居然没一个人可以够到他。

咚咚咚。三个闷响之后,三个男生全都倒地。他们捂着小腹,像鱿鱼须一样卷起身子。

只有被抓住手腕的那个男生还站着。

唐御行盯着少年道:“他们想打你,你却不想打回去?”

少年低着头:“不是不想。”

“那为什么不做呢?”

“因为他们人多。”

唐御行笑了一声:“现在只剩一个人了。”

他轻轻一推,将唯一站着的那个男生推到少年面前,然后交叉着双手,倚墙而立,不再说一句话。

可无论是少年还是那个欺凌他的男生都没有动,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唐御行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知道一件事,我帮不了你,也没有人能帮你。”

少年似乎听懂了,自有自己才能帮自己。他眼神一变,瘦弱的拳头突然抬起,整个人朝欺凌者扑了过去……

少年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的左脸,小腹,还有大腿都火辣辣的疼。他好不甘心,明明已经鼓足勇气反抗了,结果还是被揍得如此难看。

自己为什么会听那个陌生人的话呢?他只是动了动嘴皮,又不需要付出代价。可自己还是动手了,难不成那个人说的,其实也是自己真正所想的?

他不知道。

唐御行站到少年身边,伸出了手。少年吃力地抬起头,眼神中却没有怨恨。

“你害惨我了。”

“吃了一顿打而已。”

少年抓住那只手,站了起来:“不止,他们以后也不会放过我。”

“他们是谁?”

少年苦笑一声,道:“难道你是刚转学来的么?”

唐御行沉默了,他不知道算不算是。

“他们是岳冰的人,高三那个岳冰,他很小心眼。”

“那就好。”

少年诧异:“好?”

“那他只会来找我的麻烦,因为我把名字告诉他们了。”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麻烦,又是麻烦。为什么麻烦总会找上自己,自己又总会找上麻烦呢?

“你也是高二的?”

“是……吧。”

“有个人或许可以帮你。”

“没有人能帮我,我也不需要别人帮。”

“听听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你给我拦了三个人,我也应该回报你些什么。”

唐御行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

少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道:

“陆玉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