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达米安站在峡谷中,这个约摸有四五米宽的通道是他选定的地方。
不是太窄,但也不是很宽,正合适他和他扛在肩上那把等身高的大剑发挥。
明月照耀着阿提卡的大地,今天是个反常的满月夜——月初的满月着实少见。
但已经来到这个处处都透露着一丝诡异的世界足有二十年,达米安已经不再为反常的现象感到惊讶。
他感受着体内莫名的冲动和喷薄欲出的力量,将其一点点压制,只等着自己猎物的出现。
两台重型装甲并肩伫立在达米安身后,肩部的排气孔中不时喷出蒸汽,手中握持着专为大型敌人设计的武器。
由于重型装甲内部需要有人驾驶,似乎也可以通过某种神秘的,可以对野兽造成伤害的标准。
只是因为想驾驶这种重型装甲也需要具有某些特殊天赋,所以在雅典乃至整个希腊世界重型装甲都较为少见。
在两台重型装甲身后,十数个方阵已经集结完毕,只等着列队上前与即将到来的野兽厮杀。
达米安前方,断后的方阵已经将被消灭殆尽,最后一批伤员和士兵正在慌忙后撤。
他们越过达米安时,面带疑惑的看着这个呆立在原地的男人。有几人上前,要他一起回到后方去,但他只是默默摇头。
终于,兽群中的头几只野兽逼近了达米安的方向。他将大剑横举在身前,呼吸平稳,静等野兽的到来。
后方的重型装甲中,同在驾驶舱内的两人也紧张的屏住呼吸,做好接受冲击准备,眼神止不住的朝达米安的方向瞟。
他们曾在这里听过很多次前面那个猎手的故事,自然也非常了解他曾独自一人猎杀一头巨型野兽的事迹。面对此情此景,他们与身后严阵以待的士兵一样,心中不止紧张,也带着点隐隐的期待。
面对扑来的野兽,达米安挥出剑,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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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米安先生这样一直砍下去真的没关系吗?”后方,莱山德举着一支单筒望远镜,对准达米安的方向,面露难色。
此时已将近黎明,马上,破晓的第一束阳光将照亮阿提卡。
达米安依旧站在自己选中的那个位置。
可以清晰地看到,野兽的肢体和性质不明的体液在他身旁飞舞,每一个来到他面前的野兽都会被他迅速且轻松的斩断。
时不时会有一两头野兽略过达米安,冲向他的身后,两台重型装甲站在那里随手杀死这些漏网之鱼,之后又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达米安的战斗。
虽然眼前这个人让他们甚至没能和几头野兽正面对决,但这个人也让他们逃过了原本几乎必然会牺牲的结局。
一边看着,这些重型装甲回过头从后方的方阵中接过一把重型装甲专用的武器,他们将武器插在地上,随时准备着为达米安换上新的武器。
最初的那把大剑已在战斗中磨损严重,他现在已经换上了第四把武器。由于没有合适的武器,他现在不得不用起为重型装甲设计的单手剑。
无数次挥剑后,达米安的动作已经变得极其干脆利落,如同一台绞肉机,锋利、坚韧且无可阻挡——在亚里斯提泰原本的计划里,扮演这个绞肉机的应当是雅典的第四军团,是数十台重型装甲,是装备精良、围绕着装甲顽强作战的上万重装步兵,是后方的机械师、神秘学家和医师。
“我们可以说,他一人组成了防线。”亚里斯提泰如此概括达米安现在的状态。
他站在莱山德身旁,也举着一支单筒望远镜对准达米安:“我们应该庆幸当年温泉关里没站着他,不然他可能会把薛西斯和列奥尼达斯都顺手一起砍了。”
“温泉关之战,那不是希腊人对阵波斯人吗?您认为达米安会为波斯人战斗?”
“我的意思是,看他这样子好像有点快分不清友军和野兽了。”
“啊,那要不要让前面的人把他拉回来?”莱山德大惊失色。
“暂时应该还不用,我看他的站位还是挺有理智的…至少他还没冲进野兽堆里。”
“那好吧…”
亚里斯提泰现在相当确定,自己的好友当年有极大可能是捡回来了某位神的孩子。
厮杀仍在继续,达米安依旧挥舞着大剑。
感觉到野兽扑上来的频次逐渐降低,达米安开始前进。
身后的重型装甲看见迈开脚的达米安,也下意识跟上,重装步兵们紧随其后。
于是,远处的亚里斯提泰和莱山德就看见战线开始被推进。
“将军,战线好像被推进了?”
“我看见了……”亚里斯提泰放下望远镜擦拭,又望向达米安。
“要叫停吗,将军?”
“不,野兽的数量在减少,攻势也在减弱……或许这是个消灭这群怪物的机会!”
亚里斯提泰分析着局势,果断下令:“让各大队开始准备反攻。”
达米安不知道后方亚里斯提泰的命令,他现在也没有考虑这些事的余裕。
随着挥剑的幅度逐渐变大,他向前推进的速度也逐渐加快,身后的士兵们随之加快速度跟上。
利刃切割声,士兵踏步声,机械运转声,还有时不时出现在重型装甲上的喷气声,随着他们前进的身影富有规律的传出,如同一首钢铁和蒸汽构成的交响曲。
终于,达米安带着士兵们开始朝着已经单薄的野兽群冲锋。
“狩猎!”达米安情不自禁地高呼。
“狩猎!”士兵们随之欢呼。
而后,防线上的几乎所有人都听见这呼喊声。
亚里斯提泰和身旁的莱山德握紧剑柄,难掩激动。
“开始反攻!”亚里斯提泰挥手,下达这场战斗中最后的命令。
达米安直冲进兽群中,挥起剑开始新一轮猎杀。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同样跟着他冲向野兽,重型装甲撞上兽群,方阵步兵们组成的钢铁高墙紧随其后。
高墙再度与浪潮发生碰撞,却不再颤抖,反而击碎了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