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用道理说服他们

李福找了根铁棍撬开铜锁。

一块金色的长条从橡木箱里滑出,“咚”地砸在房间的地板上。

李福倒吸一口凉气——包裹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根同样制式的金条,每根都烙着“户部光绪二十四年”的官印。

“清廷的官金...”唐宁捡起一根,指尖摩挲着底部的火耗凹槽。

“少东家,这些融了少说能值五千美金。”李福在旁边两眼放光。

“还有这些,”唐威盯着包裹夹层里露出的牛皮纸角。他撕开缝线,一沓美钞雪片般散落,

最上面那张百元大钞用两只鹰站在盾牌两侧,背景装饰着复杂的藤蔓花纹和几何线条。

“少东家,咱们发财了,我说这姓黄的这么做年生意,还穷的叮当响,原来把钱都藏在这里。”

最后李福清点了一下所有的收获,包括现金黄金在类,最少折算总价值一万四千美元。

睡一个觉的功夫,唐威就发现自己就变成了个万元户。

1900年一万元在新大陆虽与顶级富豪相比微不足道,但要知道这个时代一个普通中产年入也不超过五百美元。

就在唐威思考这些意外之财该怎么处置时,他忽然看见箱底竟然还藏着一封密信,

“帮我掌个灯。”

借着李福手里的煤油灯,唐威看清了这封信的内容,

“黄兄台鉴:孙逆定于近日乘郁金香号抵美利坚东岸,随行有兴中会骨干若干。查逆党会定于四月二十四日在旧金山召开大会,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会...”

唐威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这封密信被领事馆的人得到,不知又有多少人得遭大殃。

他把信件翻到背面,发现落款并没有署名,只是一只黑色乌鸦。

“少东家,怎么了?”李福在旁边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和我们无关的小事。”

借着油灯的火苗,唐威把那封信烧成了灰烬。

“福伯,把这笔钱都入账,上次不是说要给兄弟们涨工资吗,也别等下个月,这个月就涨,每个人都涨三成。”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

“再安排一下,这些天开业忙来忙外,兄弟们也都累了,明晚请所有兄弟都去大酒店好好吃一顿。”

“好的,少东家,”

李福微微颤抖的声音透露着兴奋,旁边几个伙计也一脸喜色,毕竟对打工人来说,没什么比涨工资更让人高兴的事。

.....

唐人街的路灯因为电压不足忽明忽亮,一场夜雨倒是将石板路冲刷得发亮。

一辆马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惊飞了路边觅食的野猫。

“吁——”

车夫突然勒住缰绳,老中医张济堂掀开帘子,只见路边排水沟旁趴着个黑影。

雨水冲刷下的血水蜿蜒如蛇,一直流到他的车轮下。

“造孽啊...”

张济堂踩着木屐下车,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灰白的辫子。

他翻过伤者的身体,煤油灯照出一张惨白的脸——猩黑的血液染红他的左胸,右腿的伤同样深可见骨,不是别人,正是今夜夜袭唐威房间的领事馆武官林国祥。

“是领事馆的官爷...”车夫看见林国祥隐藏在黑衣里面的清廷官袍,不由吓得后退两步,

“老爷,这浑水蹚不得!”

张济堂却已搭上林国祥的脉搏。指尖传来的脉象沉涩如刀刮竹,正是失血过多的危症。

他目光下移,突然顿住——林国祥嘴嗡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救谁?就你?”

没等张济堂听清,对方却已经昏死过去。

老中医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声音变得坚定,

“抬上车,”

“用那床新晒的艾草垫着。”

.....

帕洛阿尔托女校的橡木办公室内,

唐宁安静地站在唐威身后,手指紧紧攥着裙摆上的褶皱。

她的新校服——深蓝色羊毛裙配白色荷叶领衬衫——熨烫得一丝不苟。

校长霍华德夫人推了推金丝眼镜,挑剔的目光扫过唐宁的入学文件。

“嗯...汉克斯先生确实在信里高度赞扬了你的...呃,语言天赋。”

霍华德夫人的目光在“种族”一栏停留了太久,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墨点。

最终,她下定了决心。

“唐小姐会被安排在...呃,瑞秋女士的班级。”

当唐宁走出校长办公室,她的手里已经捧上了全套小学二年级的教材。

本来唐威是打算让唐宁直接上一年级的,但考虑到她的年纪已经十岁,上一年级她会没有融入感,直接上三年级又可能完全跟不上,所以折中一下,让她上在了二年级。

站在班级门口,带着眼镜的瑞秋女士微笑向唐宁招手,校长已经提前告诉过她,今天会有一个华人小女孩过来。

唐宁怀里抱着书包和文具,眼睛微微发亮——这是她第一次走进真正的西式学堂。

“记住,”唐威最后一次帮她整理书包,“如果有人找麻烦——”

“——就烧了他们的课桌。”唐宁眨眨眼,嘴角勾起和哥哥如出一辙的弧度,

“开玩笑的,我会用更文明的方式。”

唐威朝着唐宁挥了挥拳头,

“没错,用道理说服他们。”

目送妹妹进来班级,确认一切无碍,唐威正要转身离开

忽然,他感觉背后好像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他转过头,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黛博拉·汉克斯的金发上洒下一片碎钻般的光晕。

少女穿着淡紫色的雪纺长裙,怀里抱着本大部头的书,手里倒拿着一根铅笔。

“唐威先生,正巧呀,今天是来送唐宁妹妹上学的吧”

唐威略略一怔,想起黛博拉也在这所学校上学,旋即微笑问候道:

“黛博拉小姐,最近还好吗?汉克斯先生最近怎样?”

“叔叔一切都好,只是昨天他去了费城,估计得过好些天才能回来。”

唐威知道汉克斯作为律师,少不了的长途奔波在外,他看了一眼黛博拉手里的书,问道: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今天没课吗?”

黛博拉抿嘴轻笑,说道:

“其实我不仅仅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也是这里绘画课程的老师,”

“唐先生,有兴趣去听我的讲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