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曰:“人生于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庄子曰的对,因为人总是在莫名其妙中就长大了。
对张昱来说也是如此,谁能想到再次和杨芷若见面,居然隔了8年,直到高考完,张昱作为一个18岁的成年人,能够自己管理衣食住行了,他才决定回到曾经这座和他们结义的城市。
落地这座城市,看到眼前的风景,他才发现自己对这座城市多了一种陌生感,以前住的家已经被拆迁,最讽刺的是,拆完之后也没有着急建造,就留了一堆拆除后的瓦石材料,仿佛在祭奠着什么。
张昱内心的伤感不由得便产生了,他知道这些在祭奠什么,在祭奠他逝去的童年。
傍晚,张昱因为以前添加过小学同学的qq,以及班主任老师的qq,便打算和老师同学一起吃个饭,聊聊这些年的酸甜苦辣。
班主任老师一直很喜欢张昱,虽然他调皮捣蛋又经常惹事,但他不要脸和不怕事的性格倒是吸引了班主任,于是班主任很乐意前往。
张昱翻了翻qq通讯录,才发现浩子的qq在当时因为手机qq还不发达,忘记添加了,但其他同学的qq倒是存了不少,能邀请到的基本都来了。
在饭店里的张昱有些窘迫,因为之前自己的种种行为,有些害怕一些同学对他兴师问罪。
很快房门便被打开了,是班主任老师来了,比起八年前,她多了一些白发和皱纹,但精气神却像以往一样足。
张昱赶忙起身相迎,班主任老师捏了捏张昱的手臂,看着张昱说道:“长高了,也长肉了,以前像个瘦猴子似的,现在长成帅小伙了。”
张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哪里哪里,好久不见了,老师。”
很快,同学们陆陆续续到来了,有个同学说道:“你之前还敲诈过我是吧。”
张昱担心的还是来了:“坏了,算账来了。”
结果同学哈哈一笑,逗你玩的,那小孩的时候懂什么,好久没看见你了啊张昱。
张昱对这转危为安的情形也赶忙笑脸相迎,“之前不好意思了哈,年纪小,不懂事。”
饭局上,同学们互相唠着,分享着这些年的经历,张昱突然想起来件事,那就是他那两个结义兄弟,给杨芷若发信息她没回,还有就是想从同学这打听一下浩子的联系方式,叫上他一起过来聚聚。
张昱便问道:“对了,杨芷若和孙浩我这两哥们你们还记得吗,说来惭愧,我这两关系最好的哥们今天却没来想必你们也有些好奇,我给芷若发了信息她没回我,浩子的联系方式小时候忘记加了,所以他俩都没来,同学们有知情的吗?”
饭桌上突然陷入了沉默,没人愿意开口。
过了一会,班主任老师才开口说道:“芷若这孩子说她不想来,我之前也问过她原因,但她说她有些事要处理来不了,我也没细问,至于孙浩。”老师停顿了一下,“小昱啊,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听到这个消息,但瞒着也不好,我就告诉你吧,孙浩这孩子……走了。”
张昱自然懂老师的意思,但仍然不可置信的说道:“老师,孙浩和谁走了,离家出走了吗,哈哈,真像他的脾气。”
老师没被这玩笑话逗笑,只是沉默的看着张昱。
张昱仿佛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一样,坐在了椅子上,内心突然感觉空空的,但还是继续问道:“怎么走的。”
“他在高中时和一群混社会的打架,然后对方出手太重就给……”一名同学含糊着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张昱的大脑仿佛死机了一般,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自己曾经的至交离世的消息,以至于后面聚会是怎么结束的,他是怎么回到住处的,都没有了记忆,但直到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起曾经的种种:一起打乒乓球,来我家做客吃饭,亲眼目睹我拿跳楼威胁家人,一起去和那些欺负低年级的人干了一架,一起玩滑板,一起结拜兄弟,一起……
泪水终是从眼眶中宣泄了出来。
“你这家伙,说好的同年同月同日死呢?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张昱颤抖的声音表现着他此时内心的崩溃。
这一夜,他哭了很久……
……
第二天清晨,张昱从同学那打听到了孙浩的安息之所,带上了一些花,酒,还有辣条,来到了孙浩的墓碑前。
他想尽力表现的开朗,不想让悲伤渲染兄弟俩好久未见的情景,于是举起了手打招呼似的对着墓碑说道:“好久不见啊,二弟,大哥来看你了。”
接着拿出了花和辣条放在了墓碑前,喃喃自语道:“也别说大哥寒酸,大哥能想到你最爱吃的只有辣条了,想起小时候我但凡收集奶瓶换了点零花钱都会买辣条,咱两兄弟一人一半,虽然有些时候我想多吃一些,给你分少了,咱两可能还会因此打一架,但现在想来,那也是不是真兄弟不动手吧,你那时候仿佛真是把我当大哥似的,那高年级的看着我们个矮,想欺负我们,我说干他丫的,你愣是想都不想,拳头直接就招呼在他们脸上了,虽然最后没打过,还喜提一次回家反省,但那时就觉得,有你这兄弟,值!想起那时候啊,你爸妈吵架吵的厉害,你就来我家躲躲,一起吃饭,我妈现在都还记得你最喜欢吃她做的小鸡炖蘑菇了,虽然我妈做的只是鸡汤里面加了点蘑菇,但就被你吹嘘成了名菜,也就因为这事,我妈还惦记着你,说孙浩这孩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说到这又想起一件好玩的事,我为了让你来我家吃饭,还给你妈说:‘阿姨,要不以后你们把儿子送给我们家吧,我们能照顾好他的’,哈哈,差点就把你给‘拐卖’到我家了……现在想想,也是八年前的事了。”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唠唠叨叨的样子,就跟我不喜欢我妈唠唠叨叨的样子一样。”张昱这么说着,把酒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在了墓碑前,“兄弟也不多说什么了,这一杯敬你我情谊,黄泉路上慢些走,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向着墓碑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离开了墓地。
……
张昱在这座城市逛着,突然想去看看自己的小学,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没过多久,张昱就在小学门口下了车,校门还是那个校门,只是里面的情景却不似当年了,教学楼被改造成了图书馆,音乐室直接被拆除了,植物园不知道改造成了什么,只是里面被重重铁丝围着,正中心多了一座大概五六楼高的教学楼,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也不再是小学生,而是高中生。这一切的一切,无疑都在彰显着一个事实:回忆终究成为了回忆。
张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向着学校后面跑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唯独你,不要改变啊。
那颗桃树依旧附着在墙壁上,只是没有了当初的生命力,它已经枯萎了,细小的枝干也在表现着它不复曾经的事实。
张昱此时面容枯槁,一连串对他回忆的打击,使他此时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它还没有离开喔。”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张昱背后响起。
张昱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她戴着一副墨镜,身着一身蓝色T恤和白色短裙。
“你是?”
“好久不见呀!大哥”
少女缓缓摘下墨镜,那绝美的脸庞和当年简直一模一样,还多了几分秀气,披散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温暖的笑容仿佛能够驱散人内心的阴霾。
张昱愣在了原地,眼睛有些红润。
少女挥了挥手,“hello?”
瞬间,张昱冲上前抱住了少女,崩溃的心情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慰:“真的好久不见啊,芷若。”
这一次,少女没有了之前的羞涩,而是迎合着张昱的拥抱。
“这次,应该不会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