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从医从教已60多年了,至今从未离开过临床第一线。我一直坚持老医师也不能离开临床的理念,因为我热爱麻醉,对血液保护工作有强烈的责任感,以及有对麻醉医师培养的执着。

中断13年 再次读研追求麻醉

1956年我毕业于长春第一军医大学医疗系,毕业后被分配到麻醉科,从“不认识”到与麻醉结成“终生伴侣”,在漫长的熟悉过程中,我认识到麻醉是人命关天的,责任重于泰山,在麻醉科工作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麻醉医师就是生命的保护神。由于每个需要麻醉的病人病情不同,麻醉的个体化和细节是我们晨会讨论的重点,甚至在术前进行评估,判断病人是否能承受手术。

为了深造,1964年我报考中国医学科学院阜外心血管病医院(简称“阜外医院”)麻醉科,师从麻醉学专家尚德延教授,攻读心血管麻醉专业,成为尚教授的第一个研究生,也是全国第一个麻醉学研究生,后因历史原因而中断。当时正值全国掀起针刺麻醉(简称“针麻”)应用的高潮,麻醉医师必须首选针麻。可是针麻镇痛效果并不好,这促使我去寻找华佗麻沸散,自制“麻沸散”配方:洋金花、川芎、川乌、草乌。亲自服药试验之后,我得出结论:用中麻二号必须加用局麻和冬眠一号,否则病人手术时会躁动并出现抗镇痛反应。

1978年改革开放,研究生恢复招生,我喜出望外,再次进京面试赶考,时年46岁,成为全国年龄最大的研究生。我重新回到阜外医院,导师还是尚教授。老师们见面祝贺:“啊!‘邓大人’又回来了!”毕业后我留在阜外医院工作,直至1997年退休。

因为改革开放,我国迎来科学的春天,麻醉的可视化、智能化、信息化和国际化给我带来更宽广的视野。但麻醉学也面临一些新的问题,如老年人麻醉后会不会痴呆,小儿麻醉后记忆力会不会下降,麻醉药有没有神经毒性,以及如何构建“麻患命运共同体”等,都吸引我去钻研。

血液保护是我终身奋斗的目标

研究生毕业不是科研工作的结束,而是在已有基础上创新前行。心脏手术是用血大户,约占全部用血量的50%。20世纪90年代初,当我看到阜外医院心血管手术因大量输血后乙型肝炎、丙型肝炎发生率迅速升高时,十分痛心。麻醉医师应站在血液保护的第一线,于是我决心以血液保护作为科研方向,阻止血液的丢失、破坏和预防血液传播性疾病。1994年,我在国内提出血液保护的概念。现在,血液保护已进入病人血液管理的新时代。经过两代人的努力,目前,阜外医院成年人心脏手术已有七成不用输异体血,无血手术不再是梦!

1999年至2011年,我先后赴武汉亚洲心脏病医院、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和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传播血液保护理念和措施,倡导严把输血指征,大力开展自体输血。我以血液保护为己任,曾参与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血液保护工作,于2007年获四川省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于2018年获中国心胸血管麻醉学会血液管理分会终身成就奖。

麻醉发展要有严师 更要有高徒

我一直未离开过大学的工作岗位,我喜欢有声有色地为医学生讲临床实践课。当然,我对麻醉医师要求也比较严格。我认为麻醉医师应该具备高度的责任感、扎实的基础与临床医学知识、熟练的操作技术、良好的人际沟通能力及快速的反应能力。这五条既是麻醉医师的基本素质,也是麻醉医师做人、做事、做学问的根本。我不记得培养了多少位住院医师和进修生,我记得培养了8名硕士研究生,他们都是优秀的麻醉医师,其中6名成为学科带头人,他们又培养了更多的麻醉医师。比如我的硕士研究生纪宏文教授,现在是阜外医院输血科主任、博士研究生导师,他已接过了血液保护的接力棒,一定会把血液管理做得更好。

据相关研究,2015年我国有麻醉医师约75000人,按13亿人口计算,每1万人中约0.58个,而美国每1万人中有2.5个,英国每1万人中有2.8个。我国麻醉医师数量严重短缺。我决心继续发挥余热,为培养更多的麻醉医师而努力。

有人问我:“你为什么还想干?”“因为走进新时代!”

“你为什么不想走?”“因为还有中国梦!”

“你为什么不停步?”“因为麻醉没干够!”

“你为什么不离开?”“因为我还有事做!”

致谢

北京中医药大学东方医院麻醉科主任张金华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朝阳医院麻醉科主任吴安石

白求恩公益基金会

邓硕曾

2021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