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夕阳亭急援?
- 南北朝:穿成元修,傀儡我不当了
- 大大大大大大宁泽
- 3252字
- 2025-04-18 05:11:46
夕阳沉入西山,天边只余瑰丽晚霞,为洛阳西郊披上朦胧的金红。
官道尽头,一座孤亭矗立暮色,几面戍旗在晚风中懒洋洋飘荡。
周围简陋木栅栏、几间营房,这便是洛阳西郊的小型军驿——夕阳亭。
此刻正炊烟袅袅,准备开饭。
“唏律律——”两匹骏马卷着烟尘,如离弦之箭般从官道狂奔而来,速度惊人,马蹄急促如鼓点,惊得亭外几个守兵猛握长矛,面露警惕。
“什么人!停下!”一个什长模样的军官厉喝,手已按上刀柄,正欲下令放箭示警。
马匹冲至栅栏门口,猛地勒住,前蹄几欲扬起。
马上两人,正是狼狈不堪却眼神锐利的宇文泰和宇文护。
浑身尘土,脸上汗灰交加,胯下坐骑口吐白沫,剧烈喘息。
宇文泰根本不下马,目光如电扫向什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急迫:“独孤信可在?速报!就说我宇文泰,有十万火急之事找他!”
什长被这气势一慑,又闻“宇文泰”,顿时懵了。
哪个宇文泰?他哪识得?
就在这时,营房里走出一位身着轻甲、面容刚毅的青年军官,正是今日值守营门的杨恺。
他听到动静和那声“宇文泰”,心中一动,连忙快步出来。
杨恺是武川汉人,听过宇文泰大名。
此刻定睛一看,马上之人虽风尘仆仆,形容急切,但那双深邃锐利的眼与沉稳气度,与传闻颇合。
再看那焦急神态,杨恺心中立有判断,上前一步,试探抱拳:“来者可是武川宇文家四郎,宇文泰将军?”
宇文泰见终有人认出,心中大定如抓救命稻草,但脸上焦急更甚,依旧马上大喊:“正是!快!你们独孤如愿将军可在亭中?我有天大的急事,耽误不得!”
声音洪亮,透着生死时速的紧迫。
杨恺不敢怠慢,立时转身对身边亲兵低喝:“速禀主公,就说宇文泰将军紧急求见!”
那亲兵不敢耽搁,飞奔向亭子深处。
几乎片刻,亭子主屋门帘猛地掀开,两个人影快步走出。
为首一人,身材挺拔,面容英武俊朗,正是独孤信;
身旁跟着一个同样年轻矫健、脸上带着几分跳脱之气的青年,乃其弟独孤义。
两人快步至栅栏前,见宇文泰与宇文护依旧马上,浑身狼狈,神色焦灼,皆是一惊。
独孤义眼神最好,老远认出,性子活络,忘了场合,兴奋挥手大喊:“黑獭!怎跑洛阳来了?这模样,被狗撵了?”
看到宇文护,更是亲热呼喊:“萨保,你可想煞我了!”
宇文护此刻满脸逃出生天的后怕与未定心悸,哪有心情回应这不合时宜的热情,只对独孤信兄弟投去急切求助的眼神。
宇文泰更没工夫寒暄,目光死盯独孤信,语速极快,声音因急促而沙哑:
“期弥头(独孤信小字)!情况紧急!我与萨保正被人追杀,速速给我与萨保备两匹快马,要最好的!我们要立刻西去函谷关!现在一刻也解释不了!”
独孤信何等人物,一看二人神态,联想洛阳城内高欢势力,立时明白七八分。
二话不说,脸上惊讶瞬间收敛,变得严肃果决,扭头对杨恺沉声道:“杨恺!立刻去马厩,挑两匹最好的快马!火速!”
“是!”杨恺领命,转身飞奔。
几息功夫,两匹神骏战马被牵来,皆备好鞍鞯。
宇文泰目光一扫,毫不客气,与宇文护顺手接过缰绳,一人牵一匹备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
宇文泰依旧未下马叙话,只在马上对独孤信一抱拳,脸上带着感激与凝重:
“期弥头,今日救命之恩,宇文泰铭记!事出紧急,必有缘故,待我脱险,定修书详禀!告辞!”
说完,不等独孤信回话,猛夹马腹,口喝:“驾!”
宇文护亦紧随其后。
“唏律律!”
战马长嘶,如黑色闪电再冲出栅栏,沿官道向西狂奔。
身后各拖一匹备用马,四蹄翻腾,烟尘再起,迅速消失在沉沉夕阳之中。
独孤信、独孤义立在原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面面相觑,脸上写满惊疑与担忧。
“兄长,黑獭他们这是……”独孤义忍不住问。
独孤信眉头紧锁,“看这情形,十有八九是从高欢眼皮子底下逃出来的。能让黑獭如此失态,洛阳城里,除了高欢,还能有谁?”
一路向西,星夜兼程。
宇文泰和宇文护轮换骑乘备用马,几乎未曾停歇。
夜风凛冽,但心中紧迫远胜身体疲惫。
他们知道,唯有逃出洛阳地界,抵达函谷关,才算暂时脱离高欢势力直接威胁。
那里,是贺拔岳大军控制的东部门户。
直到次日凌晨,天色蒙蒙亮,雄伟的函谷关终于出现在地平线时,两人才重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缓,胯下骏马亦是强弩之末。
守关将士验明身份,不敢怠慢,立刻放行,引至关内驿馆休息。
一夜惊魂,此刻终得暂时安稳。
士兵送来热水净衣,宇文泰和宇文护简单洗漱更换,才感觉活了过来。
驿馆房间内,宇文泰屏退士兵,房门紧闭。
走到床榻边,小心翼翼从贴身衣物夹层中,取出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卷轴。
昏暗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凝重的脸上。
他缓缓解开油布,露出一张质地考究的纸张,上书皇家特有墨迹的蝇头小楷。
正是临行前,皇帝元修塞给他的密诏。
宇文泰深吸一口气,将纸张在桌案上慢慢展开。
目光落在纸上,逐字逐句阅读:
“卿之忠勇,朕素知之。今天下未定,奸宄高欢弄权。朕预高欢克晋阳灭尔朱兆后,势必骄横。其人惯用离间之计,恐其不日将构陷卿与侯莫陈悦,使关中不宁,以遂其吞并之心。卿当谨记,侯莫陈悦性多疑而贪功,易为谗言所动。卿务必审慎处之,万勿轻信人言,尤需防备肘腋之变。高欢羽翼已丰,权倾朝野,朕居洛阳,亦如坐针毡,唯盼卿等柱石之臣,早日匡扶社稷,扫清寰宇。切记,万事小心为上,保全自身,方能为国效力。朕在宫中,静待卿佳音。”
短短百余字,信息量却如惊雷贯耳!
皇帝元修精准预见高欢下一步动作——离间关中贺拔岳与侯莫陈悦,并点明侯莫陈悦性格弱点。
宇文泰看完,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头顶,内心猛地一凛!
这哪里是传闻中耽于享乐、被权臣摆布的草包皇帝?!
这份对人性与局势的洞察,简直老辣的可怕!
“好一个元修……竟能精准至此……”
宇文泰心中暗叹,对这位年轻皇帝的看法,第一次发生了根本性的颠覆。
但下一刻,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一个更深层、更大胆、也更危险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陛下预言成真,高欢离间计成,侯莫陈悦真的因猜忌或被蛊惑,对主公下手……那主公一死,关中军群龙无首,岂不是……
这念头一出,宇文泰只觉浑身血液瞬间沸腾!
他努力想压制这份突如其来的激动与野心,但那对权力和未来的渴望,如黑暗中疯长的藤蔓,紧紧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忌惮、算计,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兴奋光芒!
一直留意叔父神色的宇文护,敏锐察觉到叔父脸色异样,忍不住低声问:“叔父……这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宇文泰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激荡心绪,将目光从纸条移开,看向侄子。
眼神复杂地看了宇文护片刻,然后将那薄薄纸条递过去,声音低沉严肃:“萨保,你看一眼。”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目光锐利盯着宇文护:
“但是!记住!今日所见,一字一句,都必须烂在肚子里!守口如瓶!昨日洛阳高欢府中,你酒后失言,险酿大祸,这个教训,你必须刻在骨子里!从今往后,谨言慎行,低调隐忍,一步都不能错!明白吗?”
宇文护被叔父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震慑,连忙恭敬躬身应道:“是!叔父!侄儿明白了!绝不敢忘!”
说着,小心翼翼接过纸条,凑到窗前,借晨光仔细看了起来。
只几行,宇文护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这……高欢果然欲对大行台不利!更欲离间侯莫陈悦,图谋杀害大行台!此事……实在太危险了!叔父,我们必须立刻将此事禀告大行台,请他早做防备!”
他反应完全出于忠诚急切,焦急看向宇文泰,等待叔父决定。
然而,宇文泰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用一种颇带玩味,甚至带着一丝幽深难测的目光,静静看着侄子,嘴角似乎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萨保,急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函谷关的层峦叠嶂,望向更遥远的未来:
“我宇文氏,难道就命中注定,唯有寄人篱下,永世为人臣子?”
“难道……便不能有一番,属于我等自己的……万世基业?”
这一问,如平地惊雷,在小小驿馆房间内炸响!
宇文护瞬间呆立当场,难以置信地看着叔父,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位一直敬重依赖的长辈。
他感觉叔父的眼神是如此陌生,又如此……令人心悸!
房间内,只剩晨光中飞舞的尘埃,和叔侄二人截然不同的、预示着命运转向的心跳声。
一个野心的种子,在函谷关的晨曦中,悄然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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