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万籁俱静。
未名堂内，齐老太爷端坐案前，案上笔墨纸砚俱齐，他却久久没有动笔。
良久，他听得外头传来侍女的招呼声，两步并作一步上前，亲自打开了门，屏退下人将两人迎进屋。
“父亲。”齐老爷和齐夫人齐声行礼。
“夜深了屋内没外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齐老太爷摆摆手。
“父亲深夜将我俩唤来究竟是出了何事？”齐老爷焦急道。
齐老爷知道，这些年老太爷对当初被迫离京并不甘心，虽然举家迁出了京城，但父亲始终跟那里还有联络。
近几年，那些人脉也渐渐冷淡下来，若不是逢年过节还进贡着，恐怕早就断了。
如今那群人见齐家跟季家成了姻亲，这才又热络起来。
齐老爷深深叹了口气，自书橱中的某个夹层里抽出一封薄薄的信笺，“前不久有人给我送了封京城来的信，要我将季霄的病情一五一十写下来，每半月一次，会有人来府上取。”
齐夫人看了信，又看了看信封上的落款，那人不敢留下证据，只写了个“霁”字表明身份。
“霁？难道是那位！”齐老爷指着那飘逸出尘的字，瞪圆了眼跟父亲求证。
齐老太爷暗暗点头。
“可他要知道那丫头的病情是想做什么？如今的季家就是块将腐之木无根无苗，他们想做什么不成，何必还要费心算计？”
“天真。”齐老太爷轻嗤，“你别看季家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可他家早亡的振国将军却实在是个人物，当年麾下多少沙场上过命的弟兄，如今还活着的俱已是朝廷的股肱之臣。”
“若是真有人欺负她们孤儿寡母，那群武夫又岂会坐视不理？”
齐夫人听他俩说的话云山雾罩，“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臣子，难不成还敢造反？”
“蠢妇。”齐老太爷摇了摇头。
他当初看重齐夫人的家世，替儿子求娶了杨太傅家的千金，却没想到这位太傅桃李满天下，对自己的女儿却不怎么上心，将她养得只知风月全然不知天下所谓。
娶了个这么没脑子的媳妇，实在拖累了儿子。
“你仔细看看这封信上的意思，他们这是不敢在京城动季霄，索性随了季家的愿，将季霄送到我们手里，让我们来动手！”
“他们这是想让齐家来做这只替罪羊！”
在那群上位者眼中，齐家不大不小，就算全死绝了对他们也无甚紧要。
若是用整个齐家的命就能平了大臣们的怒火，解决了季家这个大麻烦。
那简直太划算了！
齐夫人这下听懂了，季霄的命跟齐家捆绑在一起，季霄活齐家活，季霄死齐家死！
“那就保住季霄的命，让她好好活着！”齐夫人灵机一动，“对！只要季霄活着，齐家与季家还是姻亲，若是齐家出了问题，季家必定会出手，有季家牵制，想必那位也不敢贸然出手。”
齐家在别的方面或许弱势，可身为医药世家，所存药方何止千万，只要治好了季霄，便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错，可是今日我为那丫头诊脉，已是元气衰微，气血干涸之相，怕是。。。”齐老太爷叹了口气。
“那齐家，岂不是必死无疑？。。。”
说完这句话，齐夫人便像失去了全部力气，瘫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