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顿的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将警局办公室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方块。
李远盯着屏幕上那张由陈绘制出的热力图，红色的高亮区域像一块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迫。
约翰逊警长虽然同意秘密调查，但强调需要确凿证据才能向军方正式通报，可李远觉得，等到证据确凿，可能一切都晚了。
他不能坐等。
得先给他们提个醒。
他拿起电话，查找了联合基地圣安东尼奥（JBSA）下辖的两个主要基地，拉克兰空军基地（JBSA-Lackland）和山姆·休斯顿堡（JBSA-Fort Sam Houston）的公共事务办公室和安保部门的联系方式。
他首先拨通了山姆·休斯顿堡的安保热线。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听起来懒洋洋的值班员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山姆·休斯顿堡基地安保，有什么事？”
“你好，我是休斯顿警察局社区关系与创新部门的李·史密斯警官，”李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官方而严肃，“我需要向你们通报一个潜在的安全威胁。”
“安全威胁？什么威胁？有具体情报吗？”
值班员的声音里带着程序化的询问，没什么感情。
李远简要地说明了一个本地极端宗教团体可能在基地附近进行可疑活动，甚至有情报显示他们可能图谋不轨。
“极端宗教团体？本地警察的猜测？”
值班员似乎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虽然李远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
“警官，我们基地有自己的情报部门和安保程序，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在基地附近活动。如果你有具体的、关于恐怖袭击的可靠情报，请通过官方渠道，由你们局长或FBI联络官向我们基地司令部提交正式报告。否则，我们无法处理这种‘潜在威胁’。”
李远试图解释情况的紧急性和情报的特殊性，但对方显然不耐烦了。
“长官，我们很忙。除非你有确凿证据，否则我们不能为每个‘可能’都提升警戒等级。如果你只是看到几个人在基地外转悠，你可以按可疑活动处理，记录下来就行了。感谢你的来电。”
电话被“咔哒”一声挂断了。
李远捏着话筒，有些无奈，这就是典型的军方的“领地意识”。
地方警察？在他们眼里大概跟社区保安差不多。
没有正式文件、没有FBI背书，光凭一个电话就想让他们紧张起来？门儿都没有。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至半夜挂了电话后，跟同事吐槽“又一个地方警察瞎紧张”的样子。
他不死心，又尝试联系了拉克兰空军基地的公共事务办公室。
这次接电话的是一位听起来更专业的女性军官，但结果大同小异。
她礼貌地记录了李远的信息，表示会“向上级汇报”，但语气中那份例行公事的敷衍和不以为然，李远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
她甚至“好心”地提醒李远，军方有自己的“鹰眼计划”，鼓励人员报告可疑行为，暗示他们内部有完善的机制，不需要地方警察“过度担忧”。
“妈的……”
李远放下电话，低声骂了一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试图给一群全副武装、躲在坚固堡垒里的人报警，说外面可能有狼，结果对方却嫌他嗓门太大、姿势不对。
“官方渠道走不通啊，”他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只能走点‘非官方’的路子了。”
他想到了一个人——约翰·史密斯。
李远拨通了约翰的私人电话。
响了几声后，电话那头传来约翰沉稳而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
“李？稀客啊，我还以为你忙着拯救休斯顿的社区关系，没空理我这个老家伙了。”
“约翰，我需要你帮忙，一件很紧急的事。”李远开门见山，没有心情和他寒暄。
约翰似乎听出了李远语气中的凝重，收起了玩笑的口吻：“你说。”
李远将自己发现“新世界使者”在军事基地附近进行侦察，以及试图联系军方却被敷衍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
“……我知道史密斯能源和军方有很多合作项目，关系深厚。我需要你帮我搭个线，找到一个能真正听进去话、并且有足够权限采取行动的军方内部人士。我担心，如果再拖下去，可能会出大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李远能想象到约翰此刻正在快速权衡利弊。
史密斯能源集团作为德州能源承包商巨头，与五角大楼和各大军事基地高层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帮李远这个忙，对他来说并不难，甚至可能是一次展示集团“社会责任感”和“安保能力”的机会。
“一个极端宗教团体，盯上了军事基地……”约翰缓缓开口，语气若有所思。
“这听起来可不像小事。李，你确定你的情报可靠吗？军方那边可是很敏感的，如果只是虚惊一场，不仅是你，连我都会很麻烦。”
“我确定。”李远斩钉截铁地说，“我有线人情报，有技术监控数据，还有现场勘查的佐证，这不是猜测，是正在发生的威胁。”
“好吧，”约翰似乎做出了决定，“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个人，陆军情报部门的一位少校，叫尤利尔，在联合基地圣安东尼奥那边有些影响力。他负责一部分区域的反恐和内部安全事务，应该能听进去你的话。”
“太好了，谢谢你，约翰！”李远松了口气。
“别急着谢我，”约翰的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精明。
“李，我可以帮你搭桥，但我必须提醒你。军方的事情水很深，比你在警局处理的那些破事复杂得多。
这个‘新世界使者’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有组织、有背景，甚至可能牵扯到更复杂的力量。你只是个地方警察，别陷得太深，保护好自己。
记住，你对史密斯家族很重要。”
李远心中微微一凛，他知道约翰看重的是他未来的“政治潜力”，但这句话，还是透露出一股让李远心中温热的暖意。
“我明白，约翰，我只是想阻止一场可能的灾难。”
“那就好，我会安排你们尽快见面。地点就在山姆·休斯顿堡内的一个会客室，这样更方便他行事，时间地点稍后发给你。”
约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李远放下手机，看着窗外。
约翰的帮忙解了燃眉之急，但他的警告也像一根刺，扎在李远心头。
这件事，恐怕真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第二天下午，李远按照约翰发来的信息，独自一人开车来到了山姆·休斯顿堡。
在门口经过了比平时更严格的身份核查和车辆检查后，他被一名基地宪兵引导到了一栋行政楼内的小型会客室。
会客室布置简单，只有一张会议桌和几把椅子。
几分钟后，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笔挺陆军制服、肩扛少校军衔的军官走了进来。
他大约三十五六岁，身材挺拔，眼神锐利，脸上带着职业军人特有的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胸前的姓名牌上写着“尤利尔”。
“史密斯警官？”尤利尔少校伸出手，与李远简单握了一下，力道十足，“我是马库斯·尤利尔，约翰·史密斯先生打过招呼了。请坐。”
他的态度很职业化，但李远能感觉到他眼神深处的一丝审视和不以为然。
显然，对于约翰·史密斯这位能源大亨亲自引荐一位“地方警察”来谈论基地安全问题，他感到有些意外，甚至可能有些抵触。
“尤利尔少校，感谢您抽出时间。”
李远开门见山，他知道和军人打交道，效率很重要。
“史密斯先生说，你有关于基地安全的紧急情报？”
尤利尔少校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们军方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和评估机制。老实说，史密斯警官，地方执法部门的情报，往往……嗯，缺乏战略层面的考量。”
他的语气还算客气，但言下之意很明显：你们地方警察懂什么军事安全？
李远没有被他的态度激怒，反而笑了笑：“少校，我知道军方有严格的程序。但在某些时候，一些看似‘地方性’的情报，可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毕竟，很多威胁恰恰是从社区内部滋生的，不是吗？”
尤利尔少校挑了挑眉，似乎对李远的反应有点意外，但仍然不置可否：“那么，请说说你的‘威胁’吧。”
李远不再多言，直接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调出他精心准备的资料。
他没有一开始就抛出玛丽亚的证词，而是从客观证据入手。
“首先，请看这份报告，”他将平板推到尤利尔面前，“这是关于前几天圣母教堂破坏案的现场勘查和技术分析。请注意作案手法：工业级喷涂设备、精确打击玻璃应力点、反侦察意识……这绝非普通仇恨犯罪。”
尤利尔少校的目光落在报告上，脸上的不以为然逐渐收敛了一些。
作为专业军人，他能看出这些手法的确不寻常。
“其次，这是我们通过技术手段监控到的，一个名为‘新世界使者’的极端宗教团体核心成员近期的活动热力图。”李远切换到陈绘制的那张地图，“请注意这些高亮区域，它们无一例外地集中在包括贵基地在内的几个军事设施周边。”
当看到那几个醒目的红色区域精确地覆盖在基地敏感区域附近时，尤利尔少校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们在这些区域做什么？”
“根据我们的线人情报和部分截获的通讯信息，他们在进行实地侦察，”李远沉声道，“收集信息、绘制地图、观察巡逻规律、寻找围栏薄弱点……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
李远接着展示了汉斯关于“新世界使者”教义的分析报告，重点突出了其极端的末世论和将军队视为“撒旦化身”、“必须净化”的暴力倾向。
最后，李远才提到了玛丽亚的证词。
“我们还有一个来自该组织内部的线人证实，他们不仅持有武器，还在秘密营地进行军事化训练，训练者中甚至有退伍军人。
而他们的领袖以赛亚·斯通，公开宣称收到了‘上帝启示’，声称军队将引爆末日灾难，并暗示要‘主动’阻止这一切。”
一系列的证据链条被清晰地呈现在尤利尔少校面前。
专业的破坏手法、针对性的基地侦察、极端的暴力教义、内部的军事化训练、领袖的煽动性言论……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预示着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尤利尔少校的脸色彻底变了，之前的傲慢和不以为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凝重。
他反复看着平板上的资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抬起头看向李远，眼神复杂，“史密斯警官，你确定这些情报的真实性？”
“我以我的警徽担保，少校。”李远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我们可能没有战略层面的考量，但我们离社区最近，能听到一些你们在高墙内听不到的声音。”
尤利尔少校沉默了良久，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带来的冲击。
他站起身，在会客室里来回踱步。
最后，他停在李远面前，脸上恢复了军人特有的果决。
“好吧，史密斯警官，我承认，你带来的情报引起了我的高度重视。”
尤利尔少校的语气变得严肃而正式。
“这些情况确实非常令人担忧，特别是他们针对基地的侦察活动和潜在的内部训练。”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会立即向我的上级汇报，并建议提升基地安全警戒级别。我们将加强周边巡逻，增加哨卡检查力度，启用备用监控设备，并对内部人员进行一次安全背景筛查。我们会认真对待你提供的线索，对基地内部和周边加强警戒。”
李远心中稍定，至少军方开始重视了。
“谢谢你，少校。这很重要。”
“但是，”尤利尔话锋一转，眼神再次变得锐利，“关于约翰向我提到的军警全面合作调查……恐怕不行。”
李远一愣：“为什么？我们掌握了这么多线索，只有警方和军方合作，才能尽快挖出这个组织的底细，彻底消除威胁。”
李远说这话时甚至想到了许多军警合作应对紧急情况的例子。
尤利尔少校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坚持。
“史密斯警官，你必须理解，军事基地不同于地方社区，我们有自己的调查程序和权限范围。根据现有规定，在没有确凿证据表明该组织已经构成《美国法典》定义的‘恐怖组织’或直接威胁国家安全的情况下，军方情报部门不能直接介入针对国内宗教团体的调查，那会触犯法律红线。”
“而且，”他补充道，“你的情报主要来源于匿名线人和地方警方的侦查，虽然很有价值，但在军方看来，仍然缺乏最直接、最核心的证据，比如他们非法持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证据，或者明确的袭击计划。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和地方警察大张旗鼓地联合调查一个宗教团体，很容易被外界解读为‘过度反应’，甚至可能引发政治风波和法律诉讼。”
“过度反应？”李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校，他们可能在策划袭击军事基地！这还不够严重吗？”
“严重，但目前还停留在‘可能’的层面。”尤利尔坚持道，“我们会做好万全的防御准备，这是我们的职责。但主动出击，深入调查这个组织的核心，那需要更高层级的授权和更确凿的证据。
我们会密切关注事态发展，也会与FBI等联邦机构保持沟通。至于休斯顿警方这边……”
他看着李远:“你们可以继续在外围调查，如果发现任何新的、确凿的犯罪证据，请及时通报。我们会根据情况评估是否需要以及如何进行下一步合作。”
李远明白了，尤利尔同意加强防御，但拒绝了联合调查。
军方选择了“守”，而不是“攻”。
他们愿意提高警惕，但不想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主动卷入一场可能引发巨大争议的行动。
这背后有法律的约束，有政治的考量，也有军方固有的谨慎和程序主义。
尽管感到失望和焦急，李远也知道无法强求。
他能做的，就是继续挖掘证据，直到足以迫使军方或联邦机构采取更果断的行动。
“我明白了，少校。”李远站起身，“希望你们的防御足够有效。也请你们保持警惕，一旦有任何异常，请务必通知我们。”
“我们会。”尤利尔少校再次与李远握手，这次他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也请你小心，史密斯警官。如果这个组织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不会轻易罢休。”
离开军事基地，李远感到一阵无力。
军方的谨慎让他意识到，光靠现有的线索还不足以推动雷霆行动。他必须找到更直接、更无法辩驳的证据。
既然正面强攻不行，那就挖他们的根基。
李远决定将调查重点转向另一个方向，资金来源。
一个组织能够进行军事化训练、购买专业设备、甚至可能策划袭击军事基地，必然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仅仅依靠信徒的捐赠，恐怕远远不够。
他再次召集了自己的团队。
“陈，我需要你动用一切手段，追踪‘新世界使者’的资金流向。”李远下令，“不仅仅是他们公开的教会账户，更要关注那些核心成员的个人账户、他们可能控制的空壳公司，以及任何与他们有关联的可疑交易。”
“头儿，金融追踪需要权限，而且很多交易都是加密或者通过离岸账户进行的，难度很大。”陈皱着眉说道。
“我知道难度大，”李远看着他，“所以，这次可以稍微‘灵活’一点。必要的时候，我会动用一些‘非官方’资源支持你。记住，目标是找到他们的大额资金来源，特别是那些不正常的、无法解释的资金流入。”
李远想到了史密斯家族的庞大能量，或许可以在这方面提供一些便利。
同时，李远也让罗莎和汉斯继续从社区和宗教层面收集信息，特别是关于该组织财务运作的传闻。
接下来的几天，陈几乎住在了电脑前。
在他的技术追踪和李远提供的“非官方”协助下，一张庞大的资金网络逐渐浮出水面。
“头儿，有重大发现！”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陈兴奋地冲进李远的办公室，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将一张复杂的资金流向图投射到屏幕上。
“我们发现，‘新世界使者’除了接受信徒捐款外，其核心运营资金主要来源于几个注册在海外避税天堂的基金会和空壳公司。
这些公司表面上从事着合法的投资或慈善活动，但实际上，它们在过去一年中，向与以赛亚·斯通及其核心成员关联的多个账户，秘密转移了数百万美元的资金！”
“数百万美元？来源呢？”李远心头一震。
“这才是最关键的，”陈指着屏幕上的几个节点，“通过层层追踪和数据关联分析，我们发现这些资金的最初来源，指向了几个……嗯……与美国不太友好的国家或地区的银行账户。而且，资金转移的手法非常专业，使用了多种加密货币和复杂的洗钱手段，显然是为了掩盖其真实来源。”
境外资金？大量流入？支持一个本土极端宗教团体？
李远感到一股寒意。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邪教或潜在恐怖组织的问题了，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是外国势力在暗中支持这个组织，试图在美国本土制造混乱和破坏？还是有其他更复杂的利益纠葛？这是否与教皇去世引发的全球紧张局势有关？
“新世界使者”或许只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棋子。
“陈，把所有证据整理好，加密备份。”李远的语气变得异常凝重，“这件事的性质可能要升级了，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些发现报告给警长，可能还需要通报给联邦层面。”
这个发现让整个案件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也让李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似乎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巨大的、隐藏在暗处的国际阴谋。
他知道，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但同时，他也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来证明“新世界使者”的威胁性，以便说服更高层。
这天晚上，李远没有回家，而是亲自驾车，在拉克兰空军基地外围区域进行“非官方”巡逻。
他想亲眼看看，那些热力图上的红点是否真的代表着持续的威胁。
午夜时分，基地外围的道路车辆稀少，只有零星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李远将车停在一个视野开阔、相对隐蔽的小坡上，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基地一处围栏较为薄弱、灯光也相对昏暗的区域。
这里距离一个后勤仓库区不远，正是陈标记出的一个可疑活动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一片寂静。
就在李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时，远处黑暗中，一辆深色的厢式货车悄无声息地滑行到距离围栏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边缘，熄灭了车灯。
李远立刻警觉起来，将望远镜对准那辆货车。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车上下来两个人影，动作敏捷，穿着深色衣服，头上戴着帽子。
他们没有靠近围栏，而是拿出了一些设备，似乎在进行观测。
其中一人举起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夜视望远镜或热成像仪的东西，对着基地内部仔细观察，另一人则拿着平板电脑，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他们的动作非常专业、谨慎，完全不像普通的好奇者或者迷路的人。
“果然还在！”李远心头一紧。他立刻拿出手机，准备将画面拍下来作为证据，并通知附近的巡逻警车前来支援。
然而，就在他举起手机的瞬间，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那个拿着观测设备的人猛地转过头，望向李远所在的方向。
虽然隔着很远，但李远能感觉到对方锐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黑夜。
“不好，被发现了！”李远暗叫一声。
几乎在同时，那两个人迅速收起设备，跳上货车。
货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没有开车灯，猛地掉头，沿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高速驶离。
想跑？
李远立刻发动汽车，猛踩油门追了上去。
他一边追，一边用对讲机呼叫支援，报告了可疑车辆的特征和逃离方向。
对方的车技非常好，对这里的地形也异常熟悉，专挑那些狭窄、曲折的小路行驶。
李远紧紧咬住不放，但他开的是警局那辆二手福特，这车在性能上显然不是对手。
几次险象环生的转弯后，对方突然拐进了一片更为茂密的树林，随后彻底消失了踪迹。
李远在树林外停下车，看着空荡荡的前方，懊恼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对方的警觉性和逃离能力都超乎寻常，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
很快，几辆警车呼啸而至。
但在茫茫夜色和复杂地形中，想要找到那辆消失的货车，无异于大海捞针。
虽然没能抓住对方，但这次遭遇并非毫无收获，李远亲眼证实了“新世界使者”确实在对军事基地进行持续、专业的侦察，而且他们的反侦察能力极强。
他们一定在策划着什么，而且可能很快就要行动了。
李远看着远处基地沉默的轮廓，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约翰逊警长的电话。
“长官，我有新的情况，非常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