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宿·相思烬

“无知的蝼蚁，本尊和你拼了。”

徐福突然暴起！

又是三条带着螺旋利齿的触手破土而出，但不再是之前的血肉之躯，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诡异结构，表面刻满逆向解析的星宿纹路。

“青龙，泥鳅而已！”

触手抽击的轨迹，竟隐隐带着龙锁月的封锁之意！

沈砚急退，剑锋横挡。

“铛！”

金铁交鸣，震得他虎口发麻。

触手上的星宿纹路闪烁，竟在吞噬他的剑气！

青龙七宿的术法，竟然真被徐福拆解了。

沈砚心头一凛，立刻变招，剑光不再追求角度，只努力做到最大的杀伤。

拉锯战！

徐福的修复越来越慢，但沈砚的体力也在飞速消耗。

必须尽快结束！

沈砚目光一厉，再次变招。

剑二十一。

一剑刺出，如流星贯日。

“噗嗤！“

看似普通的一剑，却爆发出了庞大的力量。

从徐福体内爆发，肉卵表面浮现面容，扭曲又痛苦。

剑锋贯入，伤到了本源。

“呃啊——！“

黑血喷涌，肉躯终于开始崩溃，碎肉如雨坠落，再无生机。

沈砚拄剑而立，胸膛剧烈起伏。

“结束了？”

沈砚能看到徐福的生命消逝。

是真的死了。

只是……

“公子！”公孙离忍不住远远呼喊，“他死了吗？”

“嗯。”沈砚微微点头。

“好诶！！”公孙离雀跃欢呼。

岳擎苍更是激动的和岳文雄抱在一起。

“太难了！”

“总算是赢了。”

沈砚沉默不语。

难么？

好像是很难。

但似乎也没那么难。

甚至还有些顺利。

“不对，不对。”沈砚眉头越皱越紧，打量着地面上干涸的污血，“徐福是死了，但死得太容易……有个关键的地方……”

“朱雀！”

沈砚瞳孔猛缩。

没错，就是朱雀。

“徐福的使命不是对付我，而是阻止朱雀的复苏。朱雀有残存的意志，感知到了危险，所以才迟迟不醒……现在，徐福死了……”

就在沈砚思考时，岳文举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他丹田处的朱雀火种剧烈燃烧，赤红纹路如血管般蔓延全身！

“文举？“

“你怎么了？”

岳擎苍和岳文雄忙上前搀扶，却被一股炽热气浪掀退数步。

“岳文举，你这混蛋……你……”

霍御凰从会场外冲了进来，嘴里愤怒地大骂着。可见到岳文举的模样，声音戛然而止。

沈砚飘身来到近前。

“砚公子……朱雀，朱雀……”岳文举艰难地抬头。

他的皮肤开始龟裂，缝隙中透出刺目火光。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但眼中却是难以言明的喜悦。

“朱雀，要醒了，对么……”

“对。”

沈砚心中依然十分不安。

但朱雀觉醒复苏，本就是来南楚的目的，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砚公子，我弟弟怎了？”岳文雄焦急万分。

“他体内有上古灵兽的火种，现在要涅槃重生了。”沈砚意简言赅。

“二郎他……”岳擎苍早就猜到了一些，不确定的问道，“他会怎么样？”

“在你们的认知中。”沈砚很直接，“会死。”

“什么？”岳文雄一下急了，噗通一声跪倒，“砚公子，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二郎一命。”

“救不了。”沈砚摇头。

“朱雀在上古时期便是涅槃之鸟，每一次重生都需要庞大的生机。他的肉身正在被火种吞噬，是朱雀涅槃的薪柴。”

岳擎苍心头巨震，悲痛地看向岳文举。

沈砚封禁岳家的火种时，是以岳擎苍为第一个锚点，所以岳擎苍知道的远比旁人多。现在听到这番话，顿时就明白了个中利害。

“你这不孝子！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岳擎苍转向沈砚，坚定道：“砚公子，我为岳家家主，该由我来。他的决定，不算。”

“不行。”沈砚摇头，“朱雀涅槃需要的是觉悟，而非对家国的忠诚。大将军你于国，岳文举于时代。”

“父亲，这才是我岳家的使命。”岳文举咧嘴笑了笑，鲜血从嘴角溢出，“这一次，儿子可是强过你了。”

“你……”岳擎苍悲痛万分，却无法靠近。

霍御凰突然冲进火圈。

别人靠近不了，但是她可以。

金乌虚影与朱雀火交织，竟暂时抗住了焚烧。

霍御凰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表现的很激动，只是轻轻揽住了岳文举。

“你，你出去。”岳文举色变。

“金乌给你的力量，抵抗不了朱雀的火焰。”沈砚也道，“你会死的。”

“江湖人说生死同穴是痴话，我原也不信的。但想到独活，只觉得比火烧更痛。”霍御凰脸上只有释然，“这混蛋一直躲我，这次烧在一起，骨灰都分不开，我到要看怎么躲。”

“御凰，你……”岳文举张了张嘴，苦笑了起来，“罢了，我知道劝不住你。这火吞尽皮囊，倒比拜天地更干净。”

沈砚看着这对爱侣，突然福至心灵。

青龙小天地内，心宿亮了起来。

“心火焚尽三生泪，灰里犹葬未死痴。”

沈砚并指如剑，一缕绯火自指尖跃出，似红莲绽于虚空。火星飘摇，如萤如泪，倏忽没入岳文举眉心。

青龙七宿，龙心主情志。

心宿·相思烬。

岳文举闷哼了一声，一道火光从天灵盖钻出。周身炙热的火焰，瞬间消散了下去。

“砚公子？”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沈砚。

“非是我怜悯，而是你们的机缘。”沈砚道，“情火炙热，浓时不逊于朱雀。可保住魂魄和躯壳，留下一口气。活着，却是死人。想要真正复生，还要看别的机缘。”

众人还是困惑，沈砚也没有过多解释，只继续看着岳文举。

情火抵消了朱雀的炙热，但复苏的过程并未停止。

岳文举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皮肤寸寸龟裂，缝隙间透出刺目的赤金光芒。他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清唳。

“唳——！“

一道炽烈的火柱自他丹田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盘旋凝聚。火焰翻涌间，隐约可见一只神骏的朱雀虚影舒展羽翼，每一根翎羽都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

进而又化作一枚赤红火卵，悬浮在会场中央。

逃离会场很远的建炎帝，本来正带人寻找斗鸡。突然像是察觉什么，猛看向会场方向。

看到朱雀那似实非实的举动虚影，整个人不受控地颤抖了起来。

“斗鸡？这么大……”

在建炎帝的凝视中，虚影渐渐消失，转而化作了一枚卵，带着淡淡的火焰，在空中飘浮。

“快，快……”

这位痴迷斗鸡的皇帝完全误解了眼前的景象，他激动地推开挡在身前的禁军，指着空中那团越来越凝实的卵，声音因亢奋而颤抖。

“快！快给朕拿下那枚卵！朕要把它养在御鸡坊！”

更早离开会场的首辅徐阶正在皇帝身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老脸涨得通红：“陛、陛下！那是神鸟啊，不是什么斗鸡，不可冒犯！”

可建炎帝根本听不进去。

他死死盯着那枚逐渐成型的赤红火卵，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痴迷。

“不，就是朕的。这定是上天赐朕的新宠！”

话音未落，火卵突然迸发一圈光焰。

热浪扫过，建炎帝的龙袍下摆瞬间碳化，吓得他踉跄后退。

沈砚也同时眯起了眼睛。

不对。

朱雀的卵。

在光焰散开的瞬间，沈砚敏锐地看到了异常。

火卵表面蜿蜒着几道细如发丝的黑纹。

就像……

被什么污染了一样。

“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