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雨欲来
- 从画坊走出的翰林画仙
- 机箱上的黑猫
- 2488字
- 2025-05-23 13:51:39
“但是什么?别卖关子。”
“但是从描绘道韵前的绘画看,画功扎实,景物惟妙惟肖。”
“那你还不赶快叫师傅。”宋慈推了赵骁峰一把,让他拜师。
“我不会收他的。”
“三番五次,耍我不成?”
“非也,非也。传道授业可以,我和他不能存师徒之名,不然日后你不是平白矮了我一辈?你甘心?”
“宋某真是被你搞得一惊一乍的。我不在意虚名,大不了以后各论各的。”
“你要是收收你那脾气,拿出你断案半分耐心,都不至于在从四品这道坎儿上卡这么多年。”
宋慈哈哈大笑起来:
“说的不假,可那还是我宋某人吗?”
“哼,无话可说。”
“我不在乎品级,只想好好当一个提刑官。位子高了,反而身不由己!你这老道,不也这样嘛,要罢官清修。”
听到这番话,韩守光释然:
“宁可修为不寸进,也不失本心。你也勉强算是我的知己。”
“勉强?”
宋慈收起笑容,看着赵骁峰,愣了一会儿,言语轻快起来:
“贤弟,那你就跟着韩兄吧,希望下次看见你,你已经学有所成。”
“义兄,小弟铭记于心。还望义兄好好整顿吏治,还一片河海宴清。”
宋慈作揖道:
“那我就把贤弟安安心心托付于你了,过几日我再来看望。”
“放心好了。你的贤弟,也是我的贤弟,不会亏待他的。这幅绘灵你带去,也好平日有个念想。”
“给你吧,以后我不缺绘灵图的。”
宋慈仰天大笑出门去,把贤弟放这儿,那他也扫除一份后顾之忧。
……
未时,宋慈来了醉茗轩。
他和掌柜结了上次的账,把打坏的那些桌椅都算在自己头上。
“宋大人,真是不好意思……”
“什么不好意思,宋某岂是是吃白食的人?”宋慈为防他人看出端倪,故意提高了嗓门。
“大病初愈,今日不喝酒,来壶上好的洞庭茶,再上一碟药膳点心。”
“好好好,宋大人上座稍等。”
宋慈正品茗赏曲,刘光世换了个模样又坐到面前。
他毫不客气地抓起点心,三口并作两口吞了下去。
“还在这里?”
“就是在这里,行事光明磊落,才看不出破绽。”
“官家传来书信,让我们自行处置,但首要还是赵叔向的事。”
“得从府里蠹虫身上挖出那人的事情,比如那吴二,我已经找到提取他残缺记忆的方法,或许能探明线索。”
“那我们走吧,去看看刑狱大人怎么破案的。”
“你这一身血气我可压不住。”
“在这里,江南东路宣抚使刘光世,还有你升任提点刑狱。”
刘光世拿出两份文书。
宋慈定睛一看,是上任的官凭。
“有官凭啊。那李书武呢?”
刘光世哼了一声:
“这家伙欺上罔下,居然没有处理。我看他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我升他降。他岂不是会猜忌是我搜集了什么证据,告发官家?”
刘光世不可思议看着宋慈:
“官家称赞你大公无私,以社稷为重,将利益置之度外。不是你告发的?”
“我虽与他不和,但还未曾搜集到证据,空口无凭,怎能弹劾?”
“怪哉!这次人员任免升降颇多,我只记得几个重要。官家还说派来更多的人,赵叔向怕是命不久矣。”
他望向槛外,天阴沉得很。
“不多说,快走吧,要下大雨了。”
宋慈可不这么觉得。
作为已出五服的旁系,哪里用得着宗正寺出面,这不小题大做么。
况且,赵叔向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他怕是也探到了一些消息。
也确实如宋慈所料……
郡公府的书房一片狼藉,打翻的笔墨,躺倒在地上的书籍。
赵叔向眉头紧蹙,低着头一直盯着地面,来回踱步。
“为什么!为什么!我把大半兵马全部交出去了,还要这样!”
他的部将于涣司空见惯,在一旁不动声色,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发疯。
平日大家都觉得他英雄模样,只有少数幕府清楚他狂躁的内里。
“李书武求见。”
“进来!”
看到李书武进来,赵叔向感觉身上的担子小了些。
“郡公,我记得刚来江宁府,就劝诫过。新帝登基,不要给自己加虚名,就好比韩信向汉王索要伪齐王,只会招来猜忌。”
“够了!你难道忘了,你岳丈赵叔近是怎么死的吗!冤屈至死!
还有信王赵榛,坚持抗金,迟迟不派援军,被污是假,最终败亡。
这赵构就是白眼狼,借着机会,换法子在翦除起兵勤王的宗室!”
于涣听到上司直呼新帝名讳,身子不由得微微抖了一下。
“郡公息怒,我是想告诉你,宋慈和韩守光之间的事情……”
“讲吧。”
赵叔向靠在椅上,闭着眼,听他讲。
“有宋慈的把柄又有什么用呢?他为人刚正不阿,岂会受人挟持。
百密一疏,官家也想不到李钤辖是远方宗族的女婿。对吧,于涣。”
“属下明白。”
于涣自然晓得自己上司的意思,拉拢不成那就杀,最后再不行,就让钤辖和自己起兵,拼个鱼死网破。
毕竟这些宗室的前车之鉴放在这里,任谁都会不甘。
“你俩出去吧。”
赵叔向恢复了镇定,与刚才判若两人。
他端起《太白阴经》,研读起来。
于涣和李书武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地退出了书房。
两人很有默契地来到旁靠原玄武湖的亭子中。
“我说于将军,你最近出门见的人不少啊,听人说你还见了宋慈一面。”
于涣抬头看着亭外阴沉沉的天空,连个正眼都不瞧李书武:
“哼,你不也一样,我也不知道你做了多少手准备,到现在还拖着兵马的事。现在这一滩浑水,挑拨离间再正常不过。”
“新帝节制宗族够狠,郡公刚刚提到的那些人,甚至连副官都无一幸免,真是‘宁错杀,无放过’啊。”
于涣伸出左手,感受着零星的雨点,右手暗中摸向刀柄:
“不反,我们坐以待毙;反了,他们名正言顺。怎么都讨不到好处。”
李书武沉默了好久,看着眼前绿油油的农田,突然发问:
“这是你要另谋出路的理由?”
“是啊……你我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莫非你有什么法子?”
天雨将至,雷声大作。
于涣一惊,差点将反叛之事脱口而出,刀也露出点点寒芒。
他有些心虚,向上抬起两只手,悲怆地看着天外。
李书武看到他头上涔出的汗珠,还以为是刚刚落下的雨点:
“看到这片被半山先生废湖为田的玄武湖,想到先秦力士搬山移海之能。若是现在武夫也能做到,我们有何惧哉,统统镇杀之。”
“时代变了,李大人。那个时代的只要是修士都有着神鬼莫测的威能。可惜啊,没人知道千余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至今日,也只剩下那群穷酸腐儒,能够在皇帝官运的加持下,勉强达到所谓的一品之境的修为。”
“看这样子,再过上成百上千年,灵气消失,官运不存,修士灭亡,甚至连皇帝都不复存在了。”
李书武觉得大逆不道,思索下来也有几分道理,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两人一起站在亭中,看着天空。
那黑压压的盖过了一切,里面还有形若游龙的雷霆在闪动。
若不是知道刚刚才出了太阳,真让人觉得这世间还是一片黕黕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