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箭难防

修行后,赵骁峰才明白内城那么多修士,都劳碌凡尘之中。

寂寞苦修,本就磨炼心性。

纵使灵根斐然,沉不住心,此生也难以迈入九品之列。

赵骁峰坐在蒲团上。

以功法为引,运转周天,带动灵根,将天地灵气转化为修士真炁。

癸等灵根转化极为不畅。

得益于韩真人馈赠的那枚丹药,一身真炁早已饱和。

但迈入九品所需的心性,自己始终摸不到头绪。

尤其是【问生死】这一步。

晨起之时,韩真人早已出门寻觅风水宝地,直到夜色深了才回来。

除了第一天韩真人亲传法门,要么闭门不回,要么不见人影。

这是真人对他的考验。

赵骁峰睁开眼,望着窗外。

烛光照亮屋檐落下的阴雨,夜色浓郁得要将人生吞。

他心思烦乱,静不下心,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发生。

“嗖——”

赵骁峰起身的刹那,一只穿云箭射破了窗户纸,朝着他飞来。

差之毫厘,他无意躲过这一击,却也擦过后脖颈。

这箭带着一路血花,扎进墙壁约莫半尺,沿着击中的方位墙壁皲裂开来。

“是何人敢在我教重地放肆!”

苍老遒劲的声音响彻崇禧观的上空。

蒙面来者却毫不在意,继续搭弓射箭,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嗖—嗖—嗖——”

破空之声接连响起,朝着赵骁峰的房间疾驰而去。

忽的,白发老者横亘于前,将箭矢捉在手中,微微用力,化为齑粉。

下一瞬,老者定住那人,轻而易举将其拿下,卸掉四肢。

“原来如此。”

老者稍稍侧目,看了一眼飞羽击穿的墙壁,竟想不起来这里住了何人,只记得闭关前归他的徒儿管理。

“韩守光在否?”

“回师父,韩师弟他上月突破从三品紫府,正寻隐居之所。这间屋子住着他一个刚入道的朋友。”

赵骁峰听到这番对话,走了出来,双手叠握成子午诀行礼:

“见过高功,我是赵骁峰。”

白髯老者看了一眼赵骁峰,此人普通至极,不明白为何会入其法眼。

“既然韩守光已位列真人,这私人事务,我也干涉不得。”

老者将傀儡拆掉,罗在一张网中,抛给白衣道士,随后一挥拂尘,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几句叮嘱:

“在韩守光回来前,你这个师兄替他调查处理。”

“遵命。”

白衣道士应下,转头看向赵骁峰。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我叫张守真。你既是真人之友,想必也是上山想寻求庇护,可有线索?”

“我入道不过几日,道行低微,看不出个明堂,还请道长入屋一观。”

张守真一入屋,看见了那只卡在墙中的箭矢,轻松将其拔出,细细端详起来。

“箭矢是特制的,上面的贴的符箓针对防御阵法。”

他面色微变,鼻头凑在箭尖一嗅:

“小友可有受伤?”

“有一点擦……”

赵晓峰感到体力不支,眼前发昏,一头栽了下去。

“咚!”

宋慈突然惊醒,盯向门口。

“夫君,很晚,来睡觉吧。”

“我刚刚趴着打了个盹儿,玉贞你突然敲门吓我一跳。”

宋慈摸了摸心口,平复了下心情,打开门来,却眼睛一花,闪过什么东西。

“夫君怎了?”

“翻阅卷宗太久,眼睛花了。给我端来洗脚水,抓紧功夫把这些都看完。”

“好,都依你。”

夫人看到他开门的时候受伤还握着卷宗,也不与他争辩。

听他说,等到这里的事情忙完,一家人就回老家歇息。

回到案牍上,宋慈整理着之前的越狱案和这次吴二的口供。

这两件事似乎有某种联系。

他将所有可疑的点全部记了下来,努力组合出符合情理的推断。

整理完这些,他伸了个懒腰,心中感觉很不对劲。

夫人怎么还没把洗脚水送来?

他急匆匆出门,迎头撞上了端着脚盆的夫人,水洒了一地。

在闪身的那一刻,宋慈注意到夫人手腕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直通衣袖内,像极了被剥皮留下的长口子!

他寒毛直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控制住颤抖的双手,把玉贞拉到怀中,袖子往上一撸。

直到肩膀那里,才没入不见!

“夫君,怎滴变得这样急不可耐。”

玉贞顺势躺在他怀里,报赧一笑,小脸红哒哒的。

宋慈从没见到玉贞这样,将眼前之人双手反剪,两腿夹着对方的腿,让其动弹不得。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谁!”

“讨厌,没必要玩这么真实吧。”

画面有些旖旎。

“难道夫君开窍了,用起法术,将自己捆住,丝毫不得动弹。”

玉贞心里这样想着,呼吸急促,刺激得气儿都喘不上。

“是谁!?”

“夫君!我是玉贞!!!”

玉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夫君怕是脑袋糊涂了,把自己当成了刺客。

听到夫人尖叫,宋慈迷糊了,知道眼前不是披着人皮的妖女。

他又问了一些私事,见玉贞羞着个脸,不肯讲出,便也确信了。

“夫人,不好意思,我神经绷得太紧了。”

“那也不能这样捕风捉影啊。”

“那你送水也送得太晚了点。”

玉贞盘着手指,有些委屈: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柴房烧水时,莫名就昏过去了。”

宋慈背后冒出一阵冷汗,却强装镇定,对着夫人笑了笑:

“你放着吧,我泡一泡就回去了。”

“不行,我要帮你洗脚,不是每次都这样吗?”

“就这次啊。”

见夫人走远,宋慈悄咪咪来到柴房,仔细探查这里。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一封信,上面还残留着妖女的异香。

信上写道:

【提刑大人尊前。

某与大人素识久矣,本不欲与君为敌,实有难言之隐,望大人海涵。

今番放令夫人周全,非为他故,缘其口中念念皆大人名讳。

某以药物迷之,探其心识,见其无刻不念君情、无日不思家门——大人德配贤淑,家宅和宁,真仁人君子之福也。

然世道艰险,大人当知:

与青云直上者争衡,譬如以卵击石;携妻儿涉风波,何若归卧桑麻?

某虽江湖末路,亦不忍见忠良蒙难。

今有肺腑之言相劝:

望大人早携家小归乡,远离是非之争。再者,剥皮人刀头有毒,若大人肯释此局,某当以解药奉上。

大人素怀高节,或不恋庙堂之尊,然阖家性命之重,岂可视若鸿毛?

限期七日,望大人三思。】

宋慈面色十分难看。

她能留下信,从浩然正气探查的结果看,确实诚意十足。

这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不追查,自己于心不安;追查,殃及家人,追悔莫及。

上次疏忽大意,也是小红梅见父母,私自跑出,酿成的苦果

这府上已经加强了戒备,可这妖女依旧能趁虚而入。

这次是念在自己夫妻二人的感情上,放过了玉贞。

“那下次呢?”

“会是谁?”

“会装成谁的模样?”

“……”

宋慈的脑中一连闪过无数问题。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妖女不善正面对抗,却极能诱导人往她所设计的方向上。

“夫君?我就知道你不放心,会来柴房。”

“嗯。没什么。你还好吧。”

“还好,还没睡,有些头晕。”

宋慈趁说话的功夫,急忙收起密信。

慌乱中,信掉在地上飘了过去。

宋慈用术法勾动回来,信微微亮起白光,却没有响应。

“这也在你的推算之中吗?”他叹了口气,腹诽道。

玉贞将信件捡起,扫了过去。

她看着宋慈低着头,像极了家里那个小子认错的样子。

随后,他抬头看向玉贞,步伐踉跄,他急忙过去扶住。

玉贞躺在他怀里:

“夫君,你要走,便去做,不可因小家贻误国家大事,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把“都”字咬得很重,随后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