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滚落，布袋上渗出殷红鲜血。
赵邝拨开身前的弟子，连忙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
揭开布袋。
赵邝惊叫出声，瘫坐在地。
手指打着哆嗦，指着那颗温热的人头。
鹰钩鼻，往日精明的小眼上翻，无力地盯着赵邝，死不瞑目。
“李福！”
“你，你，你们到底是谁！”
赵邝仰着头，这才注意到身边陌生的几人。
手执鬼头刀之人拉下面巾。
“是你！”
赵邝惊骇欲绝。
这不是跟在李云泽身边那个小跟班吗。
死亡的恐惧笼罩心头。
没有丝毫犹豫。
他四肢并用，往后爬去。
“赵少爷，一路走好。”
卜涯吃吃一笑，露出一口灿烂的大白牙。
刀锋一转，白光闪过。
一缕血线飙射而出，豆大的血珠顺着刀刃滚落。
一颗好大头颅在地上滴溜溜滚着。
似是燃起了一团火，黑雾里烧着一张狰狞的面孔，嘶喊着化作虚无。
“涯哥儿，走吧，马车早就备好了。”
杨明远一手把住摇摇欲坠的卜涯。
他能强撑着处决两人已殊为不易。
“谢了，杨师傅，我们这就走。”
卜涯也没矫情，在几名护院的搀扶下迅速离开。
依旧是那个随意钉成的木板门。
卜涯抬头，天边挂着一弯浅月。
进是西南坤宫，是为死门，而今离开，变成了东北艮宫，是为生门。
死生一念间。
一路上的关卡都已经被李云泽用银子买通，几人畅通无阻。
坐上马车，一路往南而去。
吃了些东西，压下胃里的酸水，卜涯脸上浮上些血色。
胸口忽然动了动，探出一个灰扑扑的小鼬脑袋。
卜涯把阿泉放到食盒里，任由它大快朵颐。
手心一转，从怀里摸出一块铁牌。
玄命司。
卜涯紧皱眉头，这是他从朱朗身上翻出来的。
他一直对这个神秘组织抱着极大的忌惮。
整件事处处透露着玄命司，又好像处处与他们无关。
这才是最恐怖的。
从李承渊只言片语透露的消息，景国并没有这样一个组织。
能从其他地方插手景国，还能做到如此精细，实力深不可测。
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脑海中的浮生错命簿。
那个左判官竟能把字写到上面。
如果这是人家的至宝，会不会天涯海角地追杀自己？
自己杀了朱朗，恐怕已经引起玄命司注意。
李家怕是待不下去了。
惹来玄命司，靠他和现在的李家，只有覆灭一途。
也好，自己已是九品武夫，多少有自保之力，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
半个时辰后，一群弟子才姗姗来迟。
为首是一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
青崖县王家在青阳门的靠山，王成。
王成捏着只余下一截身子的桃木人偶，断面漆黑，光滑如镜。
看着身首异处的赵邝，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那道通天彻地的剑气，仿佛划过了光阴。
不仅断了赵虎的残生，更斩断了他的傲气。
“赵虎一派还有多少人？”
王成偏过头去，将惊骇尽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狠辣果决。
“除去四长老，应该还有二十六名内门弟子，六十多外门弟子。”
一旁有弟子立马报出。
“好！传我门主令，即刻清算赵虎一派，整顿其余部众，明日下山，去青崖县。”
“是！”
众弟子眼里也染上火热。
自家老大升任门主，他们也一跃成为最核心弟子，前途无量。
牢门口只余下王成一人。
他将桃木偶丢到赵邝身边。
擦亮一根火柴，丢到尸体上。
赵家，完了。
复又拿出一块精巧的玉牌。
门主令。
他紧紧攥着令牌，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里面，存着一部真正的仙法。
往日，他总被赵虎压着一头，本以为与仙无缘。
而今日，门主突然召见他们二人，随意问询了几个李家的问题。
接着便一剑斩了赵虎。
又把门主令丢给他，让他继任门主。
他当然知道李家最近的动作。
门主看好李家，否则又怎会干脆利落地给赵虎一个痛快。
往日里只知秦门主与朝廷不和，现在看来，这里面还藏着更深的隐情。
王成脸上投射着跳动不安的火焰。
中立从来没有好下场。
某种程度来说，中立也是一种态度。
现如今，他只有一同站上李家这艘大船。
要么粉身碎骨，要么位列台阁。
厮杀声震耳欲聋，剧烈的火光映红了半片天空。
天边浮白。
卜涯从床榻上醒来。
开始收拾行李。
城中刚一乱，李云泽就派私兵护送孙得财父女去了乡下，这会儿还没回来。
他打算趁现在就走。
有李云泽的交情在，不会亏待了巧云姐二人。
李云泽考虑的很周到。
从干粮到血米，从疗伤药到银票，应有尽有。
最后是一根五尺长精钢所制棍子。
平日里可以用来担着包袱，遇上歹人就是最好的武器。
还有一段时间，他把心神投进命簿，翻动新出现的一页。
【李福】
【32/61年】
【一命抵一命，此消彼长
——玄命司左判官陆汲】
【寿元＋29年】
【赤脉消断，命尘＋20日】
卜涯若有所思。
看样子并不是所有所杀之人都能转化给他寿元，功法。
那些灰色命线所连的只是过客。
唯有青红金三色命线之人才可以。
该走了。
秋高气爽，既没有夏天的燥热，又没有凛冬的苦寒。
青崖县已经换上了李家的旗帜。
城门上还吊挂着赵焰的人头。
古道边，李云泽牵着一匹枣红骏马。
“卜涯，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父亲要赶你走。”
李云泽目光灼灼，急切想知道答案。
卜涯咧了咧嘴，如今他也算是还清了救命之恩，无债一身轻。
“不是老爷的意思，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我也想出去看看。”
李云泽听着这个撇脚的借口，轻嗯了一声，递过一个包裹。
“其余几州都已经封锁，我给你办了一个新的身份，叫李不言，这是你新的通关文牒。”
“父亲写了一封信，你带着它去云州找刘永忠，刘员外是父亲的挚友，你先去那里避避风头。”
“嗯。”
“还有这个。”
李云泽笑了笑，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卜涯。
“一路小心。”
再度点了点头，卜涯转身，沿古道而行。
景国建立之前这古道便已经存在了，连接着景国十一州。
面前浮现一行金字。
【潜龙在天，命轨修正完成。】
【命尘＋50，命纹＋40】
【奖励功法：天命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