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是血刃海贼团!”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晨雾,整个码头瞬间沸腾。
瞭望塔上的警钟疯狂震颤。
铛——铛——铛——!!
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人们心口。
钟摆剧烈摇晃的阴影投在街道上,宛如死神挥舞的镰刀。
集市上的陶罐从推车上滚落,在鹅卵石路面摔得粉碎。
鱼贩的摊位被惊慌的人群掀翻,银鳞的鲭鱼在尘土中徒劳地拍打尾巴。抱着婴孩的妇人被撞倒在地,发髻散乱也顾不上整理。
“快,去找海军先生!”
血色的夕阳下,一艘幽灵般的海贼船缓缓浮现在海平面尽头。
那面残破的海贼旗在咸腥的海风中无力地飘动,像垂死之人最后的喘息。
整艘船仿佛刚从地狱归来。
——主帆被某种可怖的力量精准地劈成两半,切口平整得令人心悸;船身上密布着数以千计的剑痕,每一道都深得恰到好处,既彰显着施暴者的残忍精准,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要害部位。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整艘船从头到尾都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渍在木板上凝结成痂,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简直不像是一艘船,倒像是一件被精心“加工”过的恐怖艺术品——施暴者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了一切生命,却又刻意保留了船只完整的骨架。
当锈蚀的船首像即将触碰到码头时,那道始终立于船头的身影终于显露出轮廓。
海贼船发出垂死般的呻吟,船体与岸石相触的刹那,整艘船突然剧烈震颤。就在这一刻——
人影动了。
他迈出第一步时,甲板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第二步落下,裂纹如蛛网般在脚下蔓延;当第三步即将踏出时,他忽然纵身跃起。
“轰——!”“
在他脚尖离开甲板的瞬间,这艘饱经摧残的幽灵船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船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饼干,化作万千木屑迸溅开来。
而在漫天纷飞的碎片中,那道身影却以违反常理的优雅姿态滑翔而过。
落地时,他足尖轻点地面的姿态,就像一片羽毛飘落在丝绸上。更诡异的是,那些飞溅的船骸竟无一触及他月白色的衣角。
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清:这位踏碎巨船的来客,竟是个以黑绫覆眼的少年。
他手中青竹杖每次点地都精准地避开杂物,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嘲弄着所有目击者的常识认知。
……
转瞬间,原本喧嚣的港口已成空城。只有几个胆大的身影还藏在货箱阴影里,其中有个背着巨大包袱的少女格外显眼。
她脸上蒙着的丝巾随风轻扬,露出一双灵动的琥珀色眼睛。那双眼珠正不安分地转动着,活像只盘算着偷鱼的小野猫。
当视线扫过蒙眼少年时,她呼吸明显一滞,立即缩进阴影深处。
但下一秒,目光就被满地船骸牢牢黏住——那些镶着金丝楠木的船舷、纯铜打造的舵轮,在黑市可都是抢手货。
“败家子...”丝巾下传来咬牙切齿的嘟囔。
少女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突然弓着身子窜向小巷。
她自以为敏捷的动作,却让包袱里偷藏的银餐具叮当作响。
而在三十码外,蒙眼少年嘴角的弧度加深了,显然他已经注意到了偷跑的少女。
……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突然撕裂了港口的寂静,整片海域都为之一颤。蒙眼少年脚步微顿,鼻尖轻嗅着空气中骤然弥漫的硝烟与血腥。
咻咻咻——!
数十发漆黑的炮弹划破长空,像死神的镰刀般呼啸而来。
爆炸的火光接连绽放,将码头炸得木屑横飞。
燃烧的船板发出刺耳的爆裂声,焦臭的浓烟与血腥味交织,在海风中凝成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有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来这场骚动的主角另有其人啊。”
远方的海平线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破浪而来。
为首的三层巨舰船首,狰狞的黑豹雕像口中竟叼着一面骇人的海贼旗——马脸图案两侧,猩红的沙漏里鲜血缓缓流淌,仿佛在为这座港口进行着死亡倒计时。
黄金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身披大氅的魁梧男人傲立船头。
浅紫色头发下的独眼闪烁着残忍的光芒,镶嵌宝石的黑色皮靴重重踏在船首像上。
“‘东海霸主'克利克...”少年手中的青竹杖轻轻点地,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这排场,倒是配得上你1700万贝利的身价。”
……
哒哒哒哒——!
密集的脚步声如暴雨般砸在石板路上。
蒙眼少年微微侧首,“听”见数百村民从镇口涌出。
他们手中的农具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为首的壮汉手持长矛与火枪,古铜色的肌肉上布满旧伤疤。
“滚出小镇!”壮汉的吼声震得海鸥惊飞。
他身后的老渔夫死死攥着鱼叉,少年们举起自制的弹弓,妇女们甚至抄起了擀面杖——每个人的眼神都燃烧着拼死的觉悟。
克利克突然狂笑起来,黄金铠甲随着笑声哗啦作响:“就凭这些破铜烂铁?”
他猛地挥手,海贼们如潮水般涌上岸。
火箭筒的尾焰划出死亡轨迹,燧发枪的铅弹打碎了码头酒馆的招牌。
然而——
铛!
壮汉的长矛精准挑飞三发子弹,矛尖在空气中划出凄厉的尖啸。
他镇守的峡口成了血肉磨坊,倒下的海贼很快堆成矮墙。
一个瞬间,他突刺的长矛竟在铁壁帕鲁的盾牌上擦出火星,随即毒蛇般钻入咽喉缝隙。
“海军六式...指枪?”克利克捏碎红酒杯,鲜红的酒液顺着铠甲纹路流淌,像极了帕鲁喉间喷涌的鲜血。
当鬼人阿金正要上前时,整个海面突然被刺目的火光映红。
克利克全身铠甲弹开数十个武器孔洞,加特林枪管开始疯狂旋转。
“都给老子——下地狱去吧!!!”
金属风暴席卷峡口。
壮汉在最后一秒将长矛插进地面,用身体为身后村民筑起人墙。子弹撕裂肌肉的闷响中,他看见小女孩的蝴蝶发卡掉在血泊里。
“爸爸!”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硝烟。
壮汉跪倒在血泊中,却用长矛再次撑起身体。
他破碎的军服下,某个海军纹身正在渗血。
“来啊...杂碎...”每说一个字都在吐血,但染红的长矛依旧指着克利克,“海军...永不...退...”
斧刃破空的刹那,一道青光突然掠过。
“叮——”
竹杖轻点斧刃,蒙眼少年纹丝未动。持斧海贼却如遭雷击,连人带斧轰然倒飞!
“乏味的闹剧。”
黑绸翻飞间,少年转身离去,只留下带笑的余音:
“到此为止吧。”
……
突然响起的声音如清泉流过焦土,战场上所有喊杀声突然静止。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只见那个始终置身事外的蒙眼少年,此刻正踏着血泊缓步而来。他手中的青竹杖每次点地,都漾开一圈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
“虽然对海军无感...”少年嘴角噙着淡笑,竹杖突然横抬三寸,“...但我欣赏固执的笨蛋。”
嗡——!
天地间响起古琴断弦般的清鸣。竹杖划过的轨迹上,阳光诡异地扭曲折射。时间仿佛被拉长成琥珀,海贼们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嗤嗤嗤——!
数百道透明剑气如孔雀开屏般绽放。
冲在最前的海贼突然僵住,胸口凭空浮现细如发丝的红线。
海风拂过的刹那,他们的身体像被推倒的积木般错位滑落,断面光滑如镜。
那个举斧的海贼更是瞬间化作血雾,斧头“当啷”落地时,上面竟还残留着五指握痕。
少年信步穿过漫天血雨,白衣不染纤尘。
他弯腰拾起那枚沾血的蝴蝶发卡,轻轻别回吓呆的小女孩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