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龙掌初现

山风裹着松针的清香掠过草棚时,阿灵正蹲在篝火前。

铁勺在她掌心被焐得发烫,映着跳动的火苗,勺柄上“洪“字刻痕忽明忽暗——那是三天前洪守真从破木箱底翻出来的老物件,说是他师傅的师傅传下的“火工信物“。

“掌劲要像揉面似的往火里送。“洪守真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阿灵回头,见他正蹲在石磨旁擦那把缺了口的菜刀,灰白的乱发被夜风吹得翘起几缕,“不是硬压,是顺着火势的脾气,把你的气引进去。“

阿灵转回头,盯着跳动的火苗深吸一口气。

这半个月她跟着洪守真在山谷里扎营,白天练刀工熬汤,夜里就着篝火练新觉醒的火工异能。

可今天洪守真突然说“该试试把武学招式融进去了“,说得轻描淡写,她却紧张得后颈都冒了细汗。

“呼——“她缓缓吐气,右手成掌虚按在火焰上方。

指尖刚触到热流,记忆里洪守真教的“缠“字诀便浮上来:像颠勺时让汤挂住勺壁那样,用掌劲缠住火势。

火苗果然听话地往上窜了三寸,呈莲花状绽开。

阿灵眼睛一亮,正要再加把劲,掌底突然窜起一股灼痛——那火苗竟顺着她的掌纹往上爬,在虎口烧出个小红点。

“收!“洪守真的喝声像块石头砸进水面。

阿灵惊得收手,那团火“噗“地灭了,却有焦糊味从她袖口钻出来。

她慌忙拍打,抬头正撞进洪守真沉下来的眼神。

“急什么?“他抓起脚边的葫芦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粗布短打上,“火工异能是顺着食材脾气来的,你倒好,当打狗棒法使?“

阿灵摸着发烫的虎口,刚要辩解,怀里突然一震。

她愣住——是《七公食典》残卷在发烫。

自从上次在草棚里触发凤凰虚影后,这残卷就总跟着她的情绪起反应。

她手忙脚乱掏出来,泛黄的纸页竟“哗啦“一声展开,原本空白的页脚浮起一行暗纹,像被火烤过的密信:“降龙十八掌,掌藏烟火气。“

“这......“阿灵抬头,正撞见洪守真猛地站起来。

他手里的葫芦“当啷“掉在地上,羊脂玉佩撞在石磨上,“丐“字清响划破夜气。

老人的目光死死钉在残卷上,喉结动了动:“果然藏在这里......“

“老洪头,这是?“阿灵直觉这东西不简单,手指都有些发颤。

洪守真没答话,伸手抚过那行暗纹。

他的指尖在发抖,像在摸什么易碎的宝贝:“丐帮绝学,我师傅的师傅说过,当年洪老帮主把掌法精要融进了食典里,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掌天下不如掌勺'......“他突然抬头,眼神像淬了冰,“但这掌法难练得很,当年洪帮主自己都只练到十五掌。

你要是执意要学......“

“我学。“阿灵把残卷往胸口按了按。

她想起昨夜在灶前切豆腐,二十层薄得透光的豆腐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白,突然明白洪守真说的“厨心“是什么——不是把菜做熟,是让每片豆腐都听见做菜人的心意。

而这残卷上的字,此刻正烫得她心口发疼,像在说“你能接住“。

洪守真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扯下脸上的黑巾。

夜风吹过他沟壑纵横的脸,露出左颊一道月牙形伤疤:“行。

从'飞龙在天'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

白天阿灵在草棚里支起土灶,练“雪花鸡淖“时试着把掌劲融进搅打蛋清的动作里——原本需要搅半个时辰的蛋清,竟在她掌风带动下,一刻钟就起了云絮般的泡沫,尝起来比从前更绵软清甜。

洪守真蹲在灶边啃玉米饼,突然哼了声:“有点意思,这鸡淖的鲜,像带着股往上窜的劲。“

到了夜里,山崖下的空地就成了练掌场。

洪守真站在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记住,起势要像掀蒸笼盖——轻,但是准。“他抬手一振,掌风裹着松针“唰“地冲上半空,在月光里划出道银线,“落势要像压面,把全身的劲沉进掌根......“

阿灵学得认真。

她发现每当掌意和厨艺交融时,指尖会泛起淡淡的金芒——就像上次切豆腐时,刀光里的那抹亮。

可越练越觉得这掌法像团活物,有时候顺着她的心意走,有时候却突然窜起一股蛮力,撞得她虎口发麻。

“今天试试击碎那块石头。“第七夜,洪守真指着山崖边块半人高的青岩。

阿灵望着那石头,心跳得厉害。

她想起白天熬的“凤穿九翅“汤,火候到了时,汤面会绽开九朵油花,每朵都像要飞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股“飞“的劲往掌里送。

“喝!“她一掌拍出。

掌风裹着金芒撞上青石,“咔嚓“一声,石头裂成两半。

阿灵还没来得及笑,就听见更响的“轰“——裂开的石头竟带松了周围的碎石,整面山崖开始往下掉土块!

“小心!“洪守真的喝声像炸雷。

阿灵被他一把拽住后领,整个人被甩出去两米远。

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擦着她脚边砸下来,溅起的土粒打在脸上生疼。

她趴在地上抬头,正看见洪守真单掌撑地,另一只手抵着不断滚落的碎石,额角的汗滴在地上,摔成八瓣。

“你这丫头......“洪守真松开手,碎石雨终于停了。

他踉跄着坐到阿灵身边,胸口剧烈起伏,“掌劲收不住就硬发?

这要在城里,得砸塌半条街!“

阿灵看着自己发颤的手,喉咙发紧:“我以为......我能控制住......“

“以为?“洪守真突然抓起一把土,“掌法是活的,就像火候——火小了菜不熟,火大了要焦。

你现在的劲,就像刚学会看火的小厨娘,只知道加柴,不知道抽柴!“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伸手拍了拍她发顶,“但能把掌劲和食典勾连起来,洪老帮主在天之灵该笑了......“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来股焦糊味。

阿灵鼻子动了动,猛地抬头——远处城市边缘的方向,有火光映亮了夜空。

紧接着,“轰“的一声闷响传来,像是什么东西炸了。

洪守真瞬间站起,羊脂玉佩在胸前晃得飞快。

他眯眼望了望那火光,又摸了摸怀里的玄铁令——这半个月那东西总在夜里发烫,此刻烫得他皱眉。

“该回城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残卷,塞进阿灵怀里,“赵云天那伙人,怕是等不及了。“

阿灵望着远处的火光,掌心的残卷还带着方才山崩时的余温。

她想起三天前在夜市遇到的小杰——那孩子缩在巷子里啃冷包子,说看见穿黑西装的人往仓库搬铁箱子,箱子上有个蛇形标记。

此刻那火光,正照着仓库所在的方向。

“老洪头。“她把残卷系进围裙最里层的口袋,铁勺在腰间碰出清响,“我去把摩托推来。“

洪守真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她后背。

山路上的野蔷薇在夜风里摇晃,像在替他们数着步数——一步,两步,离那团火光,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