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双魂锁链 豁牙破局

苏九璃指尖点在卫清河眉心:“神厌之链另一端,竟连着那被掳走的丫头?”

光影中浮现赵思雨在神庭冰棺沉睡的画面,其心口延伸出淡金锁链,与卫清河体内之链同源!

“情孽同源,锁链相生……斩断其一,必伤另一。”苏九璃看向玄离叼着的豁牙:“小家伙,借你‘破道牙’一用。”

往生池底,玄离叼着豁牙扑向绝情钉。

“咔嚓!”

钉身裂纹蔓延,青丘震动!

冰棺中的赵思雨猛地睁眼:“沈……渊……”

青丘国主苏九璃的出现,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平息了孤峰禁地的混乱与恐慌。狐族众人纷纷拜伏,连槐婆婆巨大的树干都微微弯曲,以示敬意。唯有狄猛,摸着锃亮的脑门,独眼瞪得溜圆,小声嘀咕:“乖乖……这气势……比老子当年抢魔宗宝库时遇到的老魔头还唬人……”

沈渊抱着哭得直打嗝、缺了门牙的玄离,心脏还在为刚才的惊魂一幕狂跳不止。他望着那九尾摇曳、风华绝代的青丘国主,又看看槐婆婆根须上那颗闪烁着奇异金白双色光芒的豁牙,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荒谬感——神帝的道念碎片,竟被一只贪吃小兽的乳牙给崩了下来?

苏九璃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转,最终落在了被安置在槐婆婆树根旁藤蔓小屋中的卫清河身上。她那双蕴藏星海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便是那个被昊宸钉上‘神厌之链’的小家伙?倒是一副好根骨,可惜了……”

她莲步轻移,月白裙摆拂过沾着夜露的青草,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藤蔓小屋前。玉指轻抬,隔空点向卫清河紧锁眉心的印堂穴。

嗡!

一点柔和却无比凝练的粉白色光芒,如同初绽的桃花,自她指尖绽放,没入卫清河的眉心。

刹那间,异象陡生!

卫清河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道朦胧的光影自他心口位置投射而出,悬浮在半空!

光影之中,赫然是几道如同活物般扭曲、挣扎、散发着冰冷森严气息的淡金色锁链虚影!正是深入他神魂的“神厌之链”!

然而,这锁链并非孤立存在!只见那几道锁链的末端,在虚空中如同蛛网般蔓延、延伸,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竟连接向一个遥远而模糊的画面!

画面逐渐清晰——那是一片由纯净寒冰构筑的殿堂,森冷死寂。殿堂中央,静静放置着一口巨大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透明冰棺!冰棺之中,躺着一个身着素白纱裙、容颜绝美却毫无血色的少女。她双目紧闭,如同沉睡的冰雕,周身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冰魄寒气。正是被太上忘情宗掳走的赵思雨!

更让沈渊目眦欲裂的是,在赵思雨那微微起伏的心口位置,同样延伸出几道淡金色的锁链虚影!这锁链与她体内的冰魄寒气纠缠、冲突,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地扎入她的神魂深处!其形态、气息,与卫清河体内的神厌之链,同出一源!

“思雨!”沈渊失声惊呼,心如刀绞!他万万没想到,师兄体内的枷锁,另一端竟然连接着赵思雨!神庭不仅控制着师兄,还用这歹毒的锁链在侵蚀、禁锢着思雨!

苏九璃收回手指,光影散去。她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冷意:“看到了?情孽同源,锁链相生。此乃‘同命神厌链’,以两人之间深刻的情念羁绊为引,一链锁双魂。昊宸这一手,既是要彻底掌控这柄锋利的‘焚情’之刃,也是要将那丫头彻底拖入忘情冰渊,断绝她复苏的可能。斩断卫清河体内之链,另一端的锁链必会瞬间反噬,重创甚至湮灭那丫头的神魂。反之亦然。”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了沈渊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原来解救师兄的代价,竟是思雨的性命?!这根本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他奶奶的!好阴毒的手段!”狄猛气得独眼喷火,一拳砸在旁边裸露的树根上,砸得木屑纷飞,“神帝老儿!真他娘的不是东西!玩这种下三滥的锁链把戏!”

苏影和狐族长老们也是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力。槐婆婆巨大的树干发出低沉的叹息。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沈渊淹没。他看着藤屋中依旧昏迷、被锁链折磨的师兄,再想想冰棺中同样被禁锢、命悬一线的思雨,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呜啾?”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缺牙漏风)的疑惑叫声响起。

玄离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它用小爪子揉了揉哭红的眼睛(虽然黑豆眼也看不太出来红),好奇地探着小脑袋,看向槐婆婆根须上那颗属于自己的、镶嵌着金光碎屑的豁牙。小家伙似乎被那金白双色交织的光芒吸引了,黑豆眼里闪过一丝懵懂的亮光。

苏九璃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那颗小小的豁牙上。她那双颠倒众生的眸子里,慵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能穿透命运迷雾的深邃智慧。

“绝情道念……混沌福缘……”她轻声呢喃,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惊心动魄、却又带着无尽锋芒的笑意,“至坚的秩序壁垒……混乱的种子……小槐树,你说得对,这还真是……一份天赐的破局之礼!”

她优雅地抬手,对着槐婆婆根须上那颗豁牙轻轻一招。

嗡!

豁牙如同受到召唤,挣脱根须,化作一道流光飞入苏九璃莹白如玉的掌心。她指尖捻着这颗小小的、还有些湿润(玄离的口水?)的牙齿,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异冲突与平衡的力量——冰冷秩序的金光碎片,与温暖混沌的淡金福缘,正在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相互侵蚀、又奇异地融合。

“小家伙,”苏九璃的目光转向沈渊怀中、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牙齿的玄离,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郑重和……诱哄?“借你这颗‘破道牙’一用,可好?事成之后,青丘宝库里的‘万年情丝蜜’,管够!”

“情丝蜜?!”玄离的黑豆眼瞬间爆发出比刚才看到绝情钉时更亮十倍的光芒!口水如同瀑布般汹涌而下!那东西可是青丘传说中由九尾天狐情念滋养、万年方得一缕的绝世美味!对玄离这种福缘灵兽来说,吸引力堪比猫薄荷之于猫!

“呜啾啾啾——!!!”(借!借!都借给你!蜜!我要蜜!)小家伙在沈渊怀里激动得上蹿下跳,小爪子拼命指向苏九璃手中的豁牙,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把牙齿塞给她换蜜吃,哪里还记得崩牙的疼痛?

沈渊:“……”他感觉自己的悲伤和绝望,在这小东西对美食毫无原则的狂热面前,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好!”苏九璃轻笑一声,指尖一点粉芒没入豁牙。那豁牙上的金白光芒骤然内敛,变得古朴无华,仿佛只是一颗普通的、缺了角的乳牙。但沈渊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那股破灭秩序的锋芒,被苏九璃以无上法力暂时封印、凝聚,如同蛰伏的利刃。

“事不宜迟,那钉子被这小家伙啃了一口,又被我惊扰,此刻正是力量波动、与神帝本体联系最弱的时刻!”苏九璃收起笑容,九条雪白狐尾虚影在她身后骤然凝实,恐怖的威压虽未外放,却让整个孤峰的气流都为之凝滞!

“小槐树,稳住往生池!”

“苏影,引动青丘地脉情念,助我!”

“沈渊,带好这小家伙,随我下池!狄猛,守住入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其他人,结‘惑情迷天阵’,遮蔽天机!绝不能让昊宸再窥探此地!”

一连串命令清晰、果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整个青丘瞬间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

槐婆婆巨大的树冠爆发出浓郁的翠绿光芒,无数根须如同活物般探入往生池,强行安抚、稳定那依旧残留着躁动气息的池水。苏影和狐族长老们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粉红色的霞光自她们身上涌出,与脚下大地相连,引动青丘地脉深处积攒了万古的情念之力,化作无形的洪流,汇向苏九璃。数十名狐族高手分散在孤峰各处,粉红色的幻雾升腾而起,瞬间将整个禁地笼罩,隔绝内外。

狄猛独眼一瞪,抽出腰间一柄造型狰狞的骨刀,往通往池底的阶梯口一杵,凶神恶煞地吼道:“老子在此!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排队!”气势十足,虽然他那颗光头在月光下依旧醒目……

苏九璃不再多言,月白身影一闪,已出现在往生池边。沈渊抱着激动得直哆嗦(想着蜜)的玄离,紧随其后。池水无声分开,再次露出白玉阶梯。

池底,古玉平台依旧。那枚暗金绝情钉深深钉在中央,钉身上被玄离啃出的那个小小豁口清晰可见,周围弥漫着一圈圈紊乱的金色涟漪,显然内部力量极不稳定。

苏九璃站在钉前,九尾摇曳,磅礴的法力与青丘地脉情念汇聚于身,形成一股足以撼动天地的伟力。她指尖捏着那颗被封印了力量的豁牙,目光如电,锁定了钉身豁口!

“就是此刻!”她低喝一声,指尖的豁牙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精准无比地射向钉身豁口!目标并非击碎钉子,而是——嵌入其中!以其蕴含的混沌福缘与秩序碎片的冲突之力,从内部瓦解这枚神帝道念所化的核心枢纽!

然而,就在豁牙即将嵌入豁口的瞬间——

嗡!

绝情钉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猛地爆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反抗!一道凝练无比、蕴含了神帝冰冷怒意的金光自豁口处喷薄而出,化作一只微型的、却威严无比的秩序巨手,狠狠抓向射来的豁牙!试图将其碾碎!

“呜啾——!!!”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被沈渊抱着的玄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超越极限的速度和勇气(为了蜜!)!它小小的身体化作一道灰影,后发先至!竟然抢在那秩序金光巨手之前,一口叼住了那颗飞射的豁牙!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玄离叼着自己的豁牙,带着一种“谁敢动老子的蜜!”的悲愤与决绝,如同炮弹般,狠狠撞向了那枚暗金绝情钉的豁口!

“咔嚓——!!!”

一声比之前更加清脆、更加响亮的碎裂声,在池底空间轰然炸响!

这一次,不再是玄离的牙崩了!

只见玄离那小小的、缺了门牙的嘴巴,叼着它那颗镶嵌着金光的豁牙,如同最精准的凿子,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怼进了绝情钉的豁口深处!

那颗豁牙上被苏九璃封印的力量瞬间爆发!金色的神帝道念碎片与淡金色的混沌福缘光晕激烈冲突、爆炸!如同在坚固的堤坝内部引爆了一颗炸弹!

嗤啦——!!!

以那个豁口为中心,数道清晰无比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爬满了暗金绝情钉的钉身!裂纹之中,刺目的金光与混乱的淡金光芒疯狂喷涌、冲突、湮灭!

整个往生池底剧烈震动!古玉平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池水疯狂倒卷!

“吼——!!!”

遥远的神庭深处,仿佛传来一声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的意念咆哮!与钉身的联系被那混乱的爆炸力量强行干扰、切断!

与此同时,遥远神庭,那座冰封死寂的殿堂内。

巨大的透明冰棺之中,沉睡的赵思雨,心口处那几道淡金色的锁链虚影猛地剧烈闪烁、扭曲!锁链的末端,与钉身相连的部分,在无形的爆炸冲击下,骤然崩断!

“呃……”冰棺中的少女,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起来。她那被冰封了许久、苍白无色的嘴唇,极其轻微地、艰难地翕动了一下,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蕴含着无尽思念与痛苦的气音,从唇齿间艰难地溢出:

“沈……渊……”